王绂 1414年作 笔舫图卷 手卷拍卖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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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在名利场  心隐九龙山
——王绂《笔舫图》卷赏析
一.生平介绍:
王绂(1362-1416)字孟端,号友石生,江苏无锡人。据章昞如《故中书舍人孟端王公行状》1 载:世居常州无锡县某里,祖某、父某,皆隐居不仕,乐善好义。王绂幼年聪慧好学,才分极高。《行状》云:生而貌岐嶷,性敏慧。甫髫龀矩度若老成人,出言中节恂恂有礼,十岁能属诗,早丧夫人贝氏,哀毁几灭性。及成人,充县庠弟子。洪武十一年,征求天下罢闲无事青年秀才,王绂补征召进京供职。但好景不长,“以事累,谪戍山西朔州”。汪珂玉《珊瑚网》著录一件王绂《墨竹》卷,此卷亦见于《吴湖帆文稿》。卷后沈周题跋中 ,有“王舍人孟端,与孟敷陈先生同涉难北归”一句,未言明因何获罪。据俞剑华先生《中国画家丛书·王绂》一书中所述,推断王绂所涉之难应为发生于洪武十三年的胡惟庸谋逆案。此时王绂年仅十九岁。青春年少,宝贵的时光不能虚度。他在从南京到朔北的途中,饱览壮美风光。晚明姜绍书在其著作《无声诗史》中称其“出雁门,往来晋代之间,周览形胜,辄感慨吊古,徘徊不能去”。 戍守朔北时,他的才情、诗情、画艺都为人所重。《行状》中有“主守者知其情,亦加优礼”。《无声诗史》称“一时闻人慕其名,争延致之。及观其气貌瓌岸,议论踔厉,益加器重”。这期间的经历,对王绂的诗风影响非常大,他的诗都气势恢弘,纵横跌宕。他在朔北所作《暮上吕梁洪》一诗中有“黄河从西来,万里走浑浊。吕梁乃故道,势若逸马奔。”言语间给人以历史的厚重与沧桑。在戍边二十年后,王绂才得以返家。王绂《墨竹》卷上,王绂题“孟敷与仆先后云内南归”,此时为庚辰(1400)五月四日。王绂已经三十九岁。他与好友韩奕隐居九龙山,《行状》中有对其隐居生活的描述,称其“乃偃息九龙山中,味泉石以为乐,偿偕其大夫士三五辈,或临流,或登高,意气隽迈,襟怀萧爽,故自号九龙山人”。在安逸的生活条件和良好的人文环境下,他潜心于画艺,日益精进。现存书画作品,大多作于隐居之后。
但这样的好日子并未持续太久。明初的统治者要求士要都要为国家所用,否则即被杀害,最典型的案例便是贵溪夏伯启叔侄。永乐元年(1403),43岁的王绂以善书,被荐入职文渊阁。《行状》云:“永乐初,招天下文章之士洎善书者各二十八人,登文渊阁,公被首推”。虽然入职文渊阁,但无官无品,薪俸菲薄,生活清苦。《王舍人诗集》中有其对此时生活的描述:“织苇代陶瓦,破竹编篱笆。顾非城郭宜,自是山人家”。在这样清苦的生活中,一过就是10年。永乐十年(1412),升为中书舍人,官职七品。自此他常陪侍永乐皇帝左右。永乐十一、十二年(1413-1414),曾两度扈从北京。行状云:“大驾巡狩北京,命所司遴选英髦之士以扈从”。在其《王舍人诗集》中有诗,分别为《扈从出京》、《别南京》、《到北京》。在《扈从出京》一诗中,有“二月阳和驾北巡,两京佳气蔼晴旻。”一句。《到北京》一诗中有“舟车不觉经行远,冠佩重叨扈从荣”。此时的王绂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官拜七品,陪侍皇帝左右,诗文画艺精进,是他一生的巅峰时期。从诗名的字里行间都能感觉到王绂随永乐帝巡狩北京的自豪。北京故宫所藏《燕京八景》,正是第二次扈从时所作。永乐十四(1416)年正月,王绂抱病卧床,二月六日病故。
二.书法艺术:
对于王绂书法的取法与源流,《故中书舍人孟端王公行状》说他“少习右军书,小楷尤精”。《墓表》称他:“尤喜真、行书,笔法出入晋宋间”,后王绂以擅书入仕。《墓表》载:“命习书中秘,集天下能书者十余人,日临诸帖,必至古人乃已”,到了永乐十年,任中书舍人,并且为皇帝起草抄写文案。《墓表》载:“凡制敇机密悉委书之”,可知王绂的确在书法上下过功夫,足见其书法之精妙。现存的王绂书迹,仅有辽博《观音、金刚经书画合璧卷》、故宫《重过庆寿寺诗帖》二种。都是其五十岁以后之作。略早的书法仅能从其书画题跋中得见。书体流畅清秀。如杨基《淞南小隐图轴》 2上王绂题跋。32岁在大同戍边时所作《层峦叠幛图》 3。37岁时所作《乔柯竹石图》(北京故宫博物院藏)。《淞南小隐图轴》题跋和《乔柯竹石图》题画,二者在书法风格上有着明显的近似,虽未像倪瓒那样尖细峭拔,但在结体、风神上依然与倪瓒相类,特别是《淞南小隐图轴》题跋,最为明显。而《乔柯竹石图》,连绘画的笔墨、构图、皴法无不来自倪高士。入仕以后的王绂,虽然有机会接触更多的历代名迹,但长期从事泯灭个性的文书、抄写工作,并没有让王绂在书法的创作中寻找自己的个性表达,而逐渐形成一种严谨、克制的书体。这种前后书风的变化,与王绂任中书舍人不无关系。故宫《重过庆寿寺诗帖》二种,是其50岁时所书。书法工稳严谨,用墨浓重滋美。虽然并不像馆阁体般格式化,但已经有了馆阁体的影子。相类的还有43岁所作《独树图》(台北故宫馆藏)。并且出现了一些篆书、隶书款。42岁所作《山亭文会图》、53岁时所作《北京八景图》,两件作品均为北京故宫所藏,均有篆书题款,总体给人的感觉是工稳、平正。
对于王绂后期的书法,后人对其褒贬不一。有人认为其书法有言过其实之谦。著名的书画理论家俞建华先生也持这种观点。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周密、内敛的书法个性,却恰恰体现了王绂精神世界的淡泊与严谨的美学倾向。与明初的“三宋”、“三杨”比,他用他特有的固执,坚持着一种孤独清寂的书风,正是其内心思绪的涌动,是他对时潮的怀疑和对自我人生准则的倔强固守。
三.绘画艺术
王绂的绘画成就高于其书法。他的绘画体系,建立在元代水墨的淡雅清丽之上。在元四家中,倪瓒过世时,王绂已经十三岁,并且倪瓒曾隐居惠山。王蒙过世时王绂已经二十四岁。并且也曾因胡惟庸谋逆案受到牵连。与此同时,还有盛懋、唐棣、曹知白、朱德润等诸家,对元末明初画坛有着深远的影响。 所以王绂的画风较多样,富于变化。水墨淋漓源自吴镇,层峦迭嶂出于王蒙,古木茅亭追随倪云林,疏朗清秀取法盛子昭。明代鉴赏家李日华在《六砚斋笔记》中评《赠黄叔洪山水》云:“用笔精到超出幼文、天游之上,而与叔明并驾,平生所绝少者”。 4
他的书画作品大体分为竹石和山水两类。他的竹石,上承吴镇,下启夏㫤,又有自己的个性。在竹叶的表现上,有一类妩媚动人。如1401年所作《墨竹图》轴,还有《露梢晓滴图》以及与边文进合绘的《竹鹤双清》图轴(以上三件为北京故宫博物院藏)。一类简劲锐利。如台北故宫所藏《淇渭图》、上海博物馆所藏《竹石图》轴(沪1-290)。与吴镇不同处在于,王绂笔下的石块,多用湿笔勾勒轮廓后,仅用极少的皴擦来表现石块的肌理,而吴镇一般为大面积的皴染。他对于夏㫤的影响,是非常深远的。夏昶画竹学王绂兼学陈继,有自己的面目,声誉大大超过了他的老师。徐沁《明画录》说夏㫤“写竹时称第一,名驰绝域,争以兼金购求,故有‘夏㫤一个竹,西凉十锭金’之谣”。
王绂的山水画,取法吴镇、倪云林,也师王蒙等元代诸家。除竹石多取法吴镇,其树法,点苔,都依然有吴镇的影子。如其43岁所作《独树图》 5,全学吴镇的湿笔,墨气酣畅淋漓。其43岁所作《山亭文会图》 6(台北故宫博物院藏),更多地参合了王蒙的笔意。用笔较干,山石的解索皴由淡至深多次皴、擦、染,墨色苍润厚重,而焦墨的点、擦,更增其苍莽沉郁。这正是王蒙独特之处。“元四家”中,吴镇多用湿笔,而黄公望、倪云林都以淡雅简洁著称,只有王蒙,反复皴、染,尤其是焦墨的点、擦,包融万象,开创了山水画写意的新境界。台北故宫博物院所藏其42岁所作《山亭文会图》的用色也很有特点:山石染墨赭色,使山体益增其凝重,而在双勾的树叶及楼阁的窗棱上染朱砂色,虽明艳,但并不破坏墨和色的融洽,历经六百多年依然让我们感受到画面墨气的浓郁。而他学其乡贤倪云林的作品,更是处处云林,笔笔懒瓒。如其37岁所作《乔柯竹石图轴》(故宫博物院藏)、40岁所作《秋林隐居图轴》 7和《秋林野兴图》8 。特别是后两件,也是两岸一水的三段式平远构图,也是用倪瓒典型的折带皴,这类仿倪作品堪称绝似。这类学倪瓒的作品,在其早年作品中较多。
四.对绘画史的影响:
元以来的文人画画,旨在“寄兴游心”,“聊以自娱”,故常以文人的休闲生活为题材,如读书、弹琴、游赏、文会、论画等等。明代取而代之后,明对元在政治上有着强烈的敌对情绪。并随着明初政权的巩固,愈来愈明显。元人尚意重逸趣的画风,客观上不利于明统治者集权专制。元四家那种枯寂幽淡画风被迅速扼止了。代之以南宋院体画风。朱元璋 “反元复宋”的旗号,加之农民出身的他,有限的审美水平,使他不能完全理解文人画萧条、冷漠的画风。他还曾在南宋李嵩的《西湖图卷》上题字,表示欣赏。并且这种情况愈演愈烈。直到宣德年间,才稍有改观。吴地的新任郡守况锺,在巡抚周忱的襄助下,上书力陈吴中农情,举荐刘珏、杜琼等人。以后吴门一带人才辈出。王鏊曾自豪的称:“乡里衣冠今不乏,且容老子诵《南华》”。在这种生活富足,文人官宦众多的大背景下,从刘珏、杜琼始,再到明四家以及整个吴门画派的兴起,才又恢复了元代的文人画的传统。
王绂对明代吴门以及整个文人画的兴起,起到了重要的承续作用。他对吴门诸家的影响极为深远。沈周在跋王绂《江山渔乐图》卷时,有:“尝阅孟端所作或竹石小幅,或古木新梢,清简疏旷,笔意幽然,人自有不可早及之外……鉴赏之下,令人气清神爽,与平日 所见者霄壤悬绝。繁中置简,青里生奇。山水辏聚,树落顿放,情致交错,气脉贯通,若长江一泻,愧拙手必不能造及”。文徵明在题王绂《湖山书屋图》时曰:“耕渔出没,村舍近远,云烟变灭,种种臻妙,非累月构思不可马,岂独今之所少哉!”。沈、文二人的评价之高,已经毋庸多言。而他的影响还远非于此。他的画名在明中日隆,和他学画的也非常多。有陈宗渊、陈勉、夏㫤、夏昞、张益、张者、屈礿、魏天骥等等。这种影响,一直到清代中叶。董其昌曾说:“王舍人画在国初如杨万里、方正学之文,实先辈典则,自沈启南、文征仲始一变其法,纵横恣意,盖李(梦阳)、何(景明)以后之文也。”在某种程度上,董其昌把王绂看作吴门画派的开山先导。对于王绂对后世的影响,吴升曾有一种极为妥帖、客观的观点。他在其《大观录》卷十九中说:“盖舍人画多位置帖妥,类作家习气。缘明初洪、永之际,云林、黄鹤相继沦没,藻绘之道或几乎熄,不得不以坛坫归之,顾求其标新立异,迥出天机,则吾未之见也。”吴升认为,王绂对于明代文人画的作用,主要在于保留传统。而王绂生于元末而长于明初,正是明朝廷大开杀戒,横扫元代画风之际。画家人人自危,竞相摹仿南宋马远、夏圭的画风以自保。像王绂一样,未能进入画坛主流,坚守 “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文人画传统的画家,所剩无几。但而这种对文人情怀,士人精神的克守和坚持,达到心画合一,也正是其最难能可贵之处。
五.笔舫图赏析及传承:
此卷《笔舫图》,为王绂1414年作。画心有张纯修、谢松洲两位收藏大家的藏印。后纸有明初曾棨、郭贞、胡说、谢洁、贾漳、缪顺、陈范、张显宗、吴原颐等二十三家题跋。王绂便为其补图。而画的主人为元末明初著名笔工张文宝。张文宝是吴兴人。擅制笔。他曾经自备一船,名为笔舫。沿江而行,往来于士大夫之间,往来叨陪。后纸缪顺、任麒二人题跋中,还提到了张文宝的二位孙辈,张士远和张士荣。潘喆题跋中有一句“文宝之孙嗣英,惠笔索题”,嗣英应为张士远或张士荣字号。任麒跋中:“而求缙绅士形诸歌咏,以见志迨”可知解缙曾为此图作诗赋,即后世所传《笔舫铭》。此笔舫铭未能录于《解文毅公集》中,而吴宽《匏翁家藏集》中有《跋解大绅笔舫铭》一则。提到:“吴兴张文宝国初业擅制造,因名其舟,当时士大夫多为诗文遗之,而学士解公大绅特为作铭”,也说明了解缙曾为张文宝作《笔舫铭》。由于地理之便、文化积淀等多种原因,制笔在江南兴起。湖州境内众水群凑,善琏更处于偏僻的水乡一隅,一条梦溪河紧紧围环。难得的山水清远之善地,战事纷起时,唯独此处安定,移民就将它作为定居的首选,也是制笔天然取材的乐土。笔工就需要将笔运出去销售。这种专门运笔的船,所以叫了“笔舫”,俞樾《茶香室三钞》卷二十一按道:“所谓笔舫者,殆即今笔客之船邪”。
此《笔舫图》纯用水墨,取法上,更多取法黄公望,湿笔淡墨,构图平远。左下角近景岩壑兀立,山石略用干笔皴擦,再用湿笔点苔。各色杂树丛生岩石间。树木的出枝,与《为密斋作山水》中的树枝极为一致。一段山体伸入到水中,山上水竹丛生。不拘章法,却潇散俊逸,仿佛如生。江水因山体的阻隔而微微泛起涟漪,水波的表现也是王绂常用的直线条,这种平直的水波,在《秋林隐居图》、《为密斋作山水》,以及辽宁博物馆所藏《观音、金刚经合璧全卷》上都能见到。远处用似有似无的笔墨表现水天相接,山水相依,给人以宏大浩渺之感。而在这波光粼粼之上,一支小舟,悠游于水天之间。而小舟的主人便是张文宝。画中的张文宝闲适的坐于船头,一边慢慢划浆,一边欣赏这大自然塑造跑的飘渺宽阔、静逸闲适的自然风光。整幅笔墨潇散飘逸,静雅恬淡。当顺着近景逐渐放眼,看到隐于水竹中的张文宝,不禁让人产生艳羡之情。
从此卷题跋可知,曾棨题跋时,已经是为张文宝的孙辈张士荣、张士远题了。之后张文宝的七世孙张宗大,请文伯仁题跋。所以从张文宝算起,到张宗大,将近两百年,一直在张家宝藏。画心“子安珍藏记”一印,为康熙时期著名收藏家张纯修藏印。米芾《乐兄帖》、解缙《自书诗卷》(北京故宫博物院馆藏)以及赵左《山间秋色图》(武汉博物馆藏)、赵天裕《墨竹图》(苏州博物馆藏)等诸多历代名迹上,都有其藏印。“林邨爰居”为雍正时谢松洲藏印。雍正初,谢松洲受命鉴别内府所藏真赝,因即以所画山水进呈,得蒙嘉奖。故可知他精于鉴赏,擅山水。禹之鼎《秋林觅句图》(浙江博物馆藏)卷上,有谢松洲题跋。在张、谢二人之后,入藏顾氏过云楼,并著录于其《过云楼书画记》中。
对于王绂所作《笔舫图》的主人张文宝,在明末时期,董斯张《吴兴备志》曾将另一笔工陆氏混为一谈。董斯张说:“文定以陆为张,疑误”。即他认为解缙所作《笔舫铭》应是给陆文宝作,并指出引自《格古要论》。但程建中在《湖笔的技艺》一书中指出,《格古要论》中并无此相关记载,故董氏的观点不足信。《解文毅公集》 9有《题缚笔帖》、《笔妙轩》二文,一首称为陆颖,一首称陆文宝。故董斯张就此推断并未见原文传世的《笔舫铭》也应是解缙写给陆文宝的,不免武断。陆家的制笔营生从赵孟頫时就已经非常出名。史载:赵孟頫精于书法,其所用笔皆出自颖。“出自颖”三字,足以说明此时赵孟頫时期的陆氏制笔者应是陆颖无疑。龚敩有《赠吴兴陆颖笔花轩》10 诗一首,后元末的沈梦麒有《陆文宝笔花轩》 11诗一首。元代实行匠籍制度,陆氏子孙世代以制笔为业,所以陆颖的“笔花轩”传到给了陆文宝。明代曾棨的《赠笔工陆继翁诗》中有:“惜哉文宝久已死,尚有家法传继翁”一句,说明陆继翁应为陆文宝之子。解缙《笔妙轩》中也称:“传近代喜称陆文宝”,可知此时陆文宝应已经离解缙的年代不短了。解缙与曾棨同时,对于陆文宝的记述,解、曾二人也极为一致。而解缙《题缚笔帖》中“非陆颖笔不可”,这里所说的“陆颖笔”,可能只是从陆颖开始的一个毛笔的百年品牌了,而实际的经营者,是陆文宝之子陆继翁了。
而张文宝,也有迹可寻。解缙《笔舫铭》未见原文,但吴宽《匏翁家藏集》中有《跋解大绅笔舫铭》一文。明人的诗稿与最后刊刻发行,常有个别字的更改,诗稿是临场发挥,而诗集是经深思熟虑、更改订正之后的成稿。这种稍有改动的情况并不少见。如2017秋拍唐寅《月泉篇》后纸祝允明题跋,作品上的文字与《怀星堂集》著录,只有个别字的差异。吴宽为一代文豪,治学严谨,所以吴宽不太可能把姓名弄错,还一直错到自己的诗文集出版。另吴宽还有《辛夷牡鸡图为笔翁张士行题》一首,结合此件笔舫图上张士远、张士荣二人,可推测此张士行与以上二人应为兄弟,同为张文宝之孙。所以吴宽所说的张文宝,也应该没有错误。加上最后文伯仁题跋“张宗大携以见示,询之则其七世祖也”,文伯仁也应不会把一个当面见过,且在制笔史上有着响当当金字招牌之人的姓氏记错。且从解缙到吴宽,再到文伯仁。时间跨度在160年到200年间,也恰约为七代人。后纸二十三家题跋中,涉及到人名的记述,都记为张姓。这些都说明了董斯张以及后人之误。故宫所藏曾棨《赠王孟安词册》,王孟安也是一位笔工。曾棨可以同时给张文宝、王孟安两位笔题写诗文,那为什么解缙不可以,反到致使后人将陆、张二人混为一谈。直到清代胡朴安在其所著《朴学斋丛书》中《笔工传》张文宝条下,指出“元有陆文宝,明有张文宝。”可知陆文宝稍长张文宝,陆文宝主要活动于元代,张文宝主要活动于明代。
王绂此件《笔舫图》,创作年代在永乐十二年,正是其人生的黄金阶段。他经历了守边、隐居之后,终能入仕,官居七品,并常陪待在永乐皇帝左右,与永乐帝两次巡狩北京。此作便是其第二次扈从赴京时所作。这与他最典型的代表作《北京八景》图(北京故宫博物院藏),为同一年所作,为其画艺的巅峰时期。此卷历经张氏七代家藏。入清后,历张、谢、顾三人递藏,流转传承极为明确。王绂传世作品极少,传世手卷在十件左右13 ,而此件是其中一件。宋元书画年久日稀,明初墨迹亦难得一见,如此长卷,笔墨精妙,且兼具订史之功用,绝不可轻视。
六.跋者简介:
1.倪怀敏:余姚人,绍兴府志载,洪武32年(1399)任余姚佥事。永乐实录卷62载,永乐7年(1409)年任北京道监察御史。
3.曾棨(1372-1432),江西永丰人,永乐二年(1404)甲申科状元,人称“江西才子”。授修撰,尝参与修《永乐大典》。著有《曾西墅先生集》、《巢睫集》、《百梅诗》等。过世后杨荣为其撰写了《西墅曾公暮志铭》,杨士奇为其撰写《石墅曾公神道碑》。
4. 郭贞:南郑人,由监生,洪武二十年为县丞,公勤不怠,事无留滞,吏民畏服。历一考去,士林惜之。(名宦传)
6. 张显宗(1363-1408),字名远,福建宁化人。从小勤奋好学,聪慧过人,明洪武二十一年(1388)岁贡;二十三年中举,翌年参加会试,名列一甲第二名,经殿试得太祖亲谕,特赐状元。初授翰林院编修,后被授予国子监祭酒;洪武三十一年,升为工部侍郎;永乐五年,交趾(今越南)平叛后,起为交趾左布政使;永乐6年(1408)12月10日,病逝于交趾所任,朝廷悼惜,追封他为工部尚书。
7.吴原颐:明南京宣城人。洪武间为宁国府训导,历国子博士,致仕。后应召修书,书成后乞归。明过庭训《分省人物考》曰:“原颐博学明《经》,善诗文隶书。”
9.倪豫,字克介,建介石园,宅名桂芳第,现仍有明代遗存建筑。元末明初诗人丁鹤年所著《丁鹤年集》中,有《题介石斋为四明倪克介作》诗一首。
10.何同伦,生平不详,邓雅所著《玉笥集》卷四中,有《送何同伦携家之武昌寻弟》一首。邓雅生卒不详,洪武十五年(1382),以郡县举荐,明太祖召他赴京朝见,命赋钟山诗。
12.谢洁,生平不详,《桃源县志》卷七载,永乐九年(1411)任县令。
14.周巽:(生卒年不详)字巽亨,号巽泉,吉安(今属江西)人。尝从征道州、贺州瑶民,以功授永明主簿。明洪武九年(1376)尚在世。
15.陈和州:据《永乐实录》卷126载,陈琦为永乐十年(1412)进士。
16.陈范(1428—1500)字公甫,新会(今属广东白沙里)人。正统丁卯举人,曾应召,授翰林院检讨。后隐归讲学有年。陈是理学家,治学继承隆九渊“心即理也”的观点。著有《白沙集》。
19.觉非子:生平不详,祁彪佳《远山堂明曲品》,明代有署名觉非子的《增寿记》。
24. 文伯仁(1502-1575),明代画家,字德承,号五峰、摄山长、葆生、摄山老农、五峰山人、五峰樵客,湖广衡山人,系籍长州(今江苏苏州)。文徵明侄子。
以下人名不查:
2.毛文祖、5.困学 、8.贾漳、11.胡诜、13.萧汉、17.缪顺、18.潘喆、20.养素山人、21.任麒、22.张克铭、23. 杨旭
(以上排序按题跋先后)
1.《钦定四库全书》1237册,第172-174页,台湾商务印书馆,1983年出版。
2.图片参见:嘉德2005秋,LOT0887
3. 见《中国名画集》上册,第42页,天津美术出版社,2017年出版。
4. 《六砚斋二笔》卷三。
5. 图片参阅:《故宫书画集》第六册,第37页。
6. 此作年款甲寅,应为1404年,是年王绂43岁,俞建华所作《中国画家丛书·王绂》一书,笔误成1403年王绂43岁(应为42岁)。
7. 图片参阅:《中国名画宝鉴》上册,第459页,河北美术出版社,2007年出版。
8.图片参阅:《中国绘画总合图录》,编号:A15-63。
9.见哈佛大学燕京图书馆电子全文。
10.龚敩《鹅湖集》卷一,《四库全书》第1233册。
11.见沈梦麒《花溪轩集》卷三。
12.赵孟頫《赠张进中笔生》;《张进中墓表》皆证明张进中与赵孟頫相交。且与陆颖同时。
13.此统计已包括《沈水画报》1930年第27期所刊山水卷。(《沈水画报》仅出版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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