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铎 1650年作 草书《鲁斋歌》卷 手卷拍卖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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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价:RMB 7,000,000-12,00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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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霍达上款。顾莼、郭尚先、戴鸣皋、韩崶题跋。郭尚先、郭若愚旧藏。
2.霍达(?-1661),号鲁斋,陕西武功人。崇祯四年(1631)进士,官御史。顺治间,授监察御史,擢大理寺少卿,后官至工部尚书。好藏书。
3.顾莼(1765-1832),字希翰,号南雅,晚号息庐,江苏吴县(今苏州)人,清朝官吏、学者。嘉庆七年进士(1802)进士,改翰林院庶吉士。散馆,授编修。累官至通政司副使,正直不阿。晚年名益盛,有文坛耆宿之誉。
4.郭尚先(1785-1832),福建莆田人,字兰石,嘉庆十四年(1809)进士,官至大理寺卿。他博学善文,擅画兰竹,书仿赵董,秀劲天成,为嘉庆帝所赏识,日本、高丽(朝鲜)也争来购致。
5.戴鸣皋,戴联奎子,江苏如皋人,后迁至北京。历任江西信丰县、兴国县、南丰县知县,著有《本草方药参要九卷》。
6.韩崶(1758-1834),江苏元和人。字禹三,号旭亭、桂舲。乾隆四十二年(1777)拔贡,廷试一等,分刑部,历福建按察使、广东巡抚署总督、刑部尚书兼兵部尚书。以失察候际清案左迁,未几复补刑部右侍郎,以疾告归,与潘奕隽、石韫玉、吴玉松、陶澍合称为“沧浪五老”。
7.郭若愚(1921-2012),字智龛,上海人,中国著名的文博专家、古文字专家。师从邓散木、阮性山、郭沫若学习古文字、考古、书画、金石篆刻等多方面专业知识,成就卓越。
顺治七年(1650)早春,五十九岁的王铎为友人霍达作长诗《鲁斋歌》,收入《拟山园选集》诗集;那年重阳,王铎又以特有的连绵狂草,将诗歌挥洒成为长逾三米的绫本长卷,也就是展现在观者面前的《鲁斋歌》卷。
魄力之大非赵董所能及
清代初期的书法,主要延续明代的帖学传统,但风貌大相径庭,一些由明入清的书家承接明末张瑞图、倪元璐、黄道周等人的书风,以个性鲜明、直抒胸怀、狂放朴拙的行草书风名极一时,其中尤以王铎、傅山、八大山人最为重要。遗憾的是,这一路书风未能得到很好的传承,消失在书法史演进的洪流中,成为乱世绝响。
艺术风格的演进和消亡固然有其深层的文化原因。王铎的书法诞生于晚明复古运动的大潮中,见证了朝代的鼎革和文学艺术风气的变迁。这一时期,秦汉经赋、唐代诗歌、魏晋典籍等诸多宋代以前的文化传统备受推崇和复兴,复古的倡导者们认为:从宋代开始,哲学中衍生出的新儒学已将文学和艺术作为政治的工具、伦理道德的附庸,使得文学与艺术的创造力长期被官方意识所压制并导致衰落。
在文化复古的风潮中,作为书法家的王铎“不离古,不泥古”,极大限度地在传统风格中融入个人的志趣和情感,从而避免了对古代经典的机械模仿。大致上说,王铎所“复”的“古”主要指东晋王羲之、王献之所代表的“正统”书风,毕生勤于临帖,对二王书风有着深刻的喜好和理解。从所作宋拓《圣教序》跋文中可见一斑,“每遇烦惫,一披瞩辄有清气拂人,似游海外奇山,风恬浪定,天光水像,空荡无岸。此中消息,如文如诗。口之晓泠,不可单也。即强形容,他人未必喻。故曰:可为知者道”。
就书法内容而言,王铎作书大致分作“临帖”和“应索”两类。从临帖作品中,能够窥探他对于古代经典的研习和取舍;从应索作品中,能够体会他熔古人精粹,进而突规破矩,自立风标,表现出强烈鲜明的艺术风格和深刻复杂的思想内涵。
友人彭而述尝为王铎《拟山园选集》作序,“四十年来,荐绅士大夫罘罳绮疏,无先生一字,则以为其人鄙不足道”。文辞虽略有夸张,却道出了王铎在当时备受推重的事实。
同为草书巨匠,傅山对于王铎的书风变化有着清醒的观察,“王铎四十年前字极力造作,四十年后无意合拍,遂能大家”(《霜红龛书论》)。黄道周赞之,“行草近推王觉斯。觉斯方盛年,看其五十自化”(《黄漳浦集》,卷十四,《书品论》)。
王铎自己也认为五十岁以后的书法更合己意,“此予四十六笔。五十以后,更加淬砺,仍安于斯乎”(再跋《琼蕊庐帖》,1641年)。
本件《鲁斋歌》,绫本长卷,作于1650年,时59岁,草书连绵起伏,波澜跌宕,整饬洒脱兼备,在狭长的书写空间中呈现出大气磅礴的视觉感染力。卷后戴鸣皋题跋“风樯阵马疏快人意,魄力之大非赵董所能及”,实非虚辞。
相见京华,犹是天涯
顺治二年(1645)五月,多铎率清军入南京,王铎、钱谦益等文武大臣献城投降。嗣后,他随多铎前往北京,并于第二年正月接受清廷任命,以礼部侍郎管宏文院事,成为“贰臣”。
有别于倪元璐的激烈,八大山人的冲淡,贰臣王铎愈至晚年,内心世界愈加复杂,苦闷与无奈,纠结而虚无,萦绕心间直至生命尽头。而作为书法家,日复一日的临帖和应索令其草书艺术日渐精粹,变幻奇诡,笔走龙蛇,如入化境,呈现出晚明诸家中最为丰富复杂的面貌。
霍达(?-1661),号鲁斋,陕西武功人。崇祯四年进士,官御史,累迁江苏巡抚。顺治四年,以浙江总督张存仁荐,授山东道监察御史,巡视西城。五年,巡按福建。八年,授浙江嘉湖道。仕至兵部尚书。
王铎与霍达交厚,或赠予诗文,或酬以书画,“眼昏还作绵里铁,交好意气书淋漓”(《鲁斋送笔歌》),留下丰富的文献资料,依据《王铎年谱长编》,择要整理如下:
1645年七八月间:与霍达饮于汤来贺处,作书,继写竹;
1645年八月十五日夜:与霍达集汤来贺园;
1645年八月:为霍达作《去秣陵柬鲁斋》;
1646年三月:与玉书过程淓斋中,同霍达、钱彦甫、蒋鸣谐和歌,美姬粲集,遂书数绫幅。其时数数诗赠诗霍达;
1647年二月二十四日:为霍达临《淳化阁帖》;
1647年九月十九日:为霍达书自作诗卷;
1647年:为霍达书诗轴;
1648年十二月:为霍达作《延寿寺寄于一鲁斋》;
1649年春日:霍达赠笔,作诗《鲁斋送笔歌》;
1650年三月,为霍达作《鲁斋歌》;
1650年九月五日,为霍达书杜甫《空囊》;
1650年九月重阳后,为霍达书草书《鲁斋歌》(即本件《鲁斋歌》绫本手卷);
1650年九月,为霍达书杜甫诗轴;
1651年正月,病初俞,过总戎蔡氏斋中,遇倪嘉庆、苏京、霍达诸友,灯下为嘉庆作文语轴。
其中,1650年九月重阳后,为霍达书草书《鲁斋歌》,所指正是本件《鲁斋歌》绫本长卷。是年,二人同居京城。同为贰臣,王铎或许更能理解作为“山东道监察御史”霍达的苦衷。王铎激赏其才华,希望朝廷可以重用,故在歌中写道:“霍君才,大方家,有铁石之心胆;有开济之生涯。未知肯容此大器置之明堂否?否则掣肘龃龉而令三世其身于烟霞”,甚至直呼“英雄舍尔复寻谁”。提及自身,则难以掩饰想要辞官归田的消极、悲凉情绪,“将老至,又何游”。
无独有偶,创作《鲁斋歌》的同一年,王铎曾用狂草书写就为沈奕琛写就五律九首长卷,“相见舍千泪,何心浊酒罍。悔不栖耘斗,翘翘望故山”,又“放怀何寂寞,无处非花源。听歌忘拭泪,善谑学藏身”,流露出对不曾早日归田、安度晚年的遗憾。此卷与《鲁斋歌》互为印证,道尽了王铎晚年的苦闷与无奈,纠结而虚无。
恠诡放诞至孟津极矣
《鲁斋歌》草书长卷先后由郭尚先、郭若愚收藏。郭尚先(1785-1833),字符开,号兰石,福建莆田人。嘉庆十四年进士,授编修。道光十一年由侍读学士升光禄寺卿,十二年改大理寺卿。工书法,长于画兰,著述颇丰。
贰臣的身份很大程度上影响了王铎书法艺术的传播,但郭尚先独具慧眼,致力推广,尤其对王铎晚年的书法艺术推崇备至,“观《拟山园帖》,乃知孟津相国于古玩法耽玩之功,亦自不少,其诣力与祝希指正同”。王铎草书风貌由中年至晚年的转变,郭氏有着透彻的见解,“京居数载,频见孟津相国书,此卷为合作佳作。苍劲雄畅,兼有双井、天中(皆天下奇观)之胜,亦所遇之时,有以发之,晚岁雍容,转作缠绕掩抑之状,无此风力矣”(郭尚先《芳坚馆题跋》)。
进入二十世纪后,《鲁斋歌》卷被文博巨擘郭若愚先生收藏。郭若愚(1921-2012),字智龛,上海人。光华大学中国文学学士。先后从邓散木、阮性山、郭沫若几位先生学习金石、书法、绘画、篆刻、古文字及考古,后在上海市文物保管会工作。著有《殷契拾掇》、《殷契文字缀合》、《太平天国革命文物图录》、《战国楚简文字编》、《红楼梦风物考》、《古代吉祥钱图像赏析》、《落英缤纷•师友忆念录》及《篆刻史话》等。《鲁斋歌》全诗引经据典,多有晦涩之处,郭若愚先生曾撰《王铎草书<鲁斋歌>注释》,校注详备,其学养之深厚,可见一斑。
卷后依次有清代顾莼、郭尚先、戴鸣皋、韩崶题跋。顾莼与韩崶皆题跋于道光四年(1824),可见此作由郭尚先收藏后,于道光四年请友人顾莼、戴鸣皋、韩崶先后题跋。郭尚先题跋曰:“此文安入国朝后书”。王铎作此卷在顺治七年,吻合无误。尤其特别之处,戴鸣皋的一段跋文流传甚广,成为后代学者研究王铎书法的重要文献和素材。
“元章狂草犹讲法,觉斯则全讲势,而魏晋之风轨埽地矣。然而风樯阵马疏快人意,魄力之大非赵董所能及”“恠诡放诞至孟津极矣,不拘古法,专以野战胜,笔力能收而不能放者,不可不观此也。”
戴鸣皋见识透彻,言辞中肯,这大约是王铎一生不曾看到却最想看到的评价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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