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高正臣辑 高氏三宴诗集三卷拍卖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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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价:RMB  150,000-16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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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品描述 : 清抄本
1册 纸本
提要:此本含高氏三宴诗集,高正臣辑;香山九老图诗一卷,白居易撰;道情鼓子词一卷,张伦撰;梅屋诗余一卷,许棐撰;五峰词一卷,李孝光撰。封面题曰“高氏三宴诗集,翰林院官书,汪眼园曾藏,有明善堂藏书印黄小松章”。内钤印琳琅满目,知此书曾被黄易、汪士手钟、怡亲王府、翰林院收藏。高正臣,广平人,志廉子,宫至少卿。善正、行、草书。汪士钟,清藏书家,字阆源,长州人。曾为观察使,官至户部侍郎。以藏书知名。黄易(1744-1802)清浙江钱塘人,字小松,官山东济宁运河同知,嗜金石,所蓄金石甲于一时。工诗文,善精摹,有《小蓬莱阁金石文字》。此书版刻亦不多见,公藏仅一部丁丙跋清抄本藏于天津市人民图书馆。
26.5×17.3cm
诸本《高氏三宴诗集》考略
——兼论广韵楼藏黄易、汪士钟、怡府、翰林院递藏本
刘鹏
一、《高氏三宴诗》的编定
约在明万历年间,以编刻小说等通俗读本闻名的杨尔曾重雕了一部唐人诗集。集中包括《高氏三宴诗集》(三卷)与《香山九老会诗》(一卷)二书,分别收录了唐高宗调露二年(680)正月高正臣等多至二十一位诗人在洛阳的三次宴集,以及唐武宗会昌五年(845)白居易等九位诗人在洛阳的一次诗会。
从内容上看,《高氏三宴诗》是典型的初唐宫廷诗体。这类诗滥用名物的板滞之病,以及“没筋骨”、“没心肝”的摹拟空洞之弊,一望即知。宇文所安先生在《初唐诗》第十七章《高氏林亭的一次私人宴会》中,对此有详细的分析:“除了陈子昂的诗,每首诗的第三联(包括组诗中的其它诗),都以一句咏柳和一句咏梅相对,柳叶总是含着烟雾或如烟似雾,梅花总是如同雪花。如果我们讨论了这组诗中的所有诗篇,就可以抽出全部的陈词滥调,保留某些对句中的某些旨意,把它们随意摆在一起,凑成一首可以在同组诗中乱真的作品。”一般认为诗风刚健质朴的陈子昂,参加了其中的两次聚会,其诗作究其实,也并无不同。如《晦日宴高氏林亭》云:
寻春游上路,追宴入山家。主第簪缨满,皇州景望华。
玉池初吐溜,珠树始开花。欢娱方未极,林阁散于霞。
又如《晦日重宴高氏林亭》云:
公子好追随,爱客不知疲。象筵开玉馔,翠羽饰金卮。
此时高宴所,讵减习家池。循涯倦短翮,何处俪长离。
正如宇文所安所说:“这类诗歌向我们显示了题材对于创造性的破坏力,它能够将才华洋溢的诗人和无能的诗人拉成大致同一的水平。”
至于《香山九老会诗》,虽然彼时的诗风与初唐已判若云泥,但题材和场合的限制,使白居易这样的诗人,也无法有超凡的创作。如白诗云:
七人五百八十四,拖紫纡朱垂白须。手里无金莫嗟叹,
尊中有酒且欢娱。诗吟两句神还王,酒饮三杯气尚粗。
嵬峨狂歌教婢拍,婆娑醉舞遣孙扶。天年高过二疏傅,
人数多于四皓图。除却三山五天竺,人间此会更应无。
陈尚君先生《唐代文学丛考》云:“今本《三宴集》上元宴缺高正臣诗,《晦日重宴》缺周彦晖序。疑今本即从《古今岁时杂咏》卷七、卷九录出,未必有所谓北宋本。”但《三宴集》上中下三卷分别为《晦日宴高氏林亭》、《晦日重宴》、《上元夜效小庾体诗》,与《唐诗纪事》、《岁时杂咏》顺序不同(《纪事》、《杂咏》二书同)。其陈子昂《晦日置酒林亭并序》、长孙正隐《上元夜效小庾体诗并序》为节选,与《唐诗纪事》类似,而《杂咏》则全文收录。故此书当为明代书贾所编,其与《唐诗纪事》、《岁时杂咏》二书的异同,以及书中的多种错讹(详后文),正是典型的书贾拼凑恶习所致。《香山九老诗会》的情况也与此类似(其余考证详汤华泉文)。而《四库提要》说“盖高氏三宴与香山九老倶系唐人,又俱在洛阳,故并为之开雕”,大约正点中了二书并雕的原因。
二、《高氏三宴诗》存世版本比较
不过,入清以后,二书的明刻本已经不存。至《四库全书》收入之时,虽断其为宋人重雕,但所据“江苏巡抚采进本”实即为抄本。书前提要云:“……则此诚秘本矣。第当时就宋本传抄,其中不无讹处。”《总目提要》文字有所不同,亦云:“而《三宴诗》之名,新旧《唐书•志》皆不载,盖当时编次诗歌,装裭卷轴,如《兰亭诗》之墨迹流传,但归赏鉴之家,故不著藏书之录。后好事者传钞成帙,乃列诸典籍之中耳。惟辗转缮录,不免多讹。”直至宣统元年(1909),沈宗畸辑刻《晨风阁丛书》,据“旧抄本”收入此二书,才正式有了新的刻本。
就目验及查阅各家书目,知现存各本《高氏三宴诗》(附九老诗)均出自“夷白堂重雕”本,但行款却大致有两种格式。第一种以四库本(及其原据抄本)为代表,包括了丁丙文澜阁传抄本、晨风阁本(及其所据“旧抄本”)、孙诒让藏文澜阁传抄本等。四库本8行21字,丁抄本9行21字,晨风阁本11行21字。第二种以此广韵楼藏汪士钟旧藏清抄本和国图藏清抄本为代表,行款均为10行18字。
此外,其它几种未见且无法断定其行款、版本者,还有王闻远(莲泾)旧藏抄本、陈揆稽瑞楼藏抄本、静嘉堂藏陆心源旧藏抄本等。
笔者选取了四库本、晨风阁本与广韵楼本、国图本加以校勘,得出的结论如下:
1、四库本对诸本的“诗人小传”部份涉及的官职(如改高峤“司府郎中”之职为“司门郎中”)、年号(如改“咸宁”为“咸亨”)等做了订误,尤其是他本中“张锡东 武城人”的明显错误,四库馆臣也据史料改为“张锡 东武城人”,应该说这部份改动,言之成理,也显现了校订者的学力。
2、正文部份,四库本文字,时与其余三本不同。聊举数例可见:卷上弓嗣初诗“箫鼓林亭晚,倒载欲还家”句(四库本),余本作“倒戴欲还家”,四库本胜。王勔诗“景落春台雾,池浸旧渚沙”句(四库本),余本作“池浸臼渚沙”,误。卷中韩重轩诗“凤苑仙吹晚,龙楼夕照披”句(四库本),余本作“凤苑先吹晚”,四库本胜。“落日催金奏,飞霞送玉卮”句(四库本),“金奏”指击钟等为乐,因日落天晚,而催奏音乐。余本作“落日摧金奏”,误。由上可知四库本较他本为胜之处,大约都是经过了后人的校改,而《高氏三宴诗集》原所据的《唐诗纪事》、《岁时杂咏》诸书,亦多不误,由此可见明人刻书的粗疏了。而晨风阁本虽刻于清末,却仅据旧抄本加以刊印,而未能吸收四库本的诸多胜处。
3、两部清抄本(广韵楼藏本和国图藏本)还有一些四库本和晨风阁本均没有的错误。如上卷陈嘉言诗“人是平阳客,地即石崇家”句,清抄本作“人是年阳客”,误。卷中高瑾诗“赏洽林亭晚”句,清抄本作“赏合林亭晚”,误。卷下陈嘉言诗“连手窥潘掾,分头看洛神”句,“潘掾”指潘岳,以其曾为太尉贾充之掾吏。清抄本作“连手窥潘椽”,误。另卷下后高正臣、周思钧生平介绍,清抄本均羼入《香山九老会诗序》文后。这些错误,应该都是抄写中导致的。而由此,我们更惊奇的发现,广韵楼藏本和国图藏本,实际上正是同一抄手笔下的同胞双生。
三、两部“双生”的清抄本
在广韵楼藏清抄本上,分别钤有“黄 小松”(白、朱文连珠印)、“士钟”(白文方印)、“阆源父”(朱文方印)、“明善堂珍藏书画印记”(朱文长印)、“翰林院印”(满汉朱文方印)、“翼盦珍秘”(朱文方印)诸印,知其历经黄易、汪士钟、怡府、翰林院、朱文钧诸名家递藏。书衣有墨笔题字二则,其一云:“《高氏三宴诗集》 翰林院官书 汪朖园曾藏。壬戌冬,翼厂所收。”其二另人题云:“有明善堂藏书印、黄小松章。”
前跋为朱文钧先生所书,知其所重在汪士钟与翰林院曾藏。书收于壬戌(1922)冬,据朱家濂先生《先父翼厂先生年谱长编》,本年朱先生四十一岁,“秋季,迁居地安门外帽儿胡同,宅甚宏敞,后园颇有亭台之胜。道光间为大学士文煜故邸,后归冯国璋所有。……我家所住系其西所。”再检朱家济先生1926年奉父命所作《翼厂暂编藏书录》卷三,著录云:“《高氏三宴诗集》三卷(旧抄本 汪郎园旧藏)附香山九老会诗一卷(旧抄本)”则此书递藏源流,历历可信。
国图所藏清抄本,在卷首依次钤有“黄 小松”(白、朱文连珠印)、“撝叔珍藏”(白文方印)、“延古堂李氏珍藏”(白文长印,四周兽纹)诸印。知书经黄易、赵之谦、天津李氏延古堂收藏,幷于民国间入藏北平图书馆。此本上的文字讹误,有不少后人添改痕迹,如卷上周彦晖诗“既狎忘筌友”句,清抄本均作“既狎志筌友”,显误,国图本“志”字旁有改字“忘”,而广韵楼本均无。
二书行款、次第(包括前述将《三宴诗》高、周二人履历羼入《香山九老会诗序》文后)、内容完全一致,字迹亦颇相类,更有意思的是,以首页为例,其中“平”、“是”、“留”、“济济”、“锵锵”、“凡”诸字,或异体或俗体,写法带有明显的手书风格,且点画顿挫完全相同,明出一人手笔,且抄写时间相近。又均有黄易藏印,知均为黄氏旧藏。
广韵楼藏本《三宴集》、《九老诗》之后,还附有宋人张抡《道情鼓子词》、宋人许棐《梅屋诗余》、元人李孝光《五峰词》三书,篇幅短小,但明显均为后人同时所加。其理由有四:其一,三书字迹相同,带有稚拙之气,而《三宴诗》、《九老诗》二书则颇秀丽,彼此相异。其二,《三宴诗》、《九老诗》二书与后三书纸张明显不同,且后三书有明显的镶补痕迹。其三,书中钤印均在《三宴诗》、《九老诗》二书中,且“明善堂珍藏书画印记”分别钤于《三宴诗》卷首与《九老诗》卷末,而后三书无印。其四,国图藏本无后三书。
客观的说,两种黄易旧藏清抄本在校勘价值上,并没有四库本高,但其毕竟是存世较早的《三宴集》本,并有与众不同的行款格式,对于考察“夷白堂重雕本”的实际情形,具有很独特的意义。《中国古籍善本书目》著录的天津图书馆藏丁丙文澜阁传抄本,是四库本行款系统的代表;而广韵楼藏本历经黄易、汪士钟、怡亲王府、翰林院、朱文钧诸名家文苑所藏,其文物价值之高,于丁抄本容有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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