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清初 紫檀曲尺围子罗汉床拍卖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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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品描述 : 【备注】
1.美国加州中国古典家具博物馆旧藏
2.纽约佳士得,1996年11月19日,编号81
3.北美十面灵璧山居旧藏,编号CH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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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汉床紫檀制成,色泽沈穆,制作工整,磨制精细,法度谨严,上部围子柔和圆润,下部床座挺拔硬朗,周身不施任何雕饰,以造型打动人心,是一件“材、工、形、韵”无所不佳的大型明式家具。
三屏式围子,后高旁低,攒框式,边框内以长短不一的横竖材攒接为“—”“L”“T”三种空间造型,交替组成花格,这种样式称之为“曲尺形”。其围子制作,有两点值得注意:第一,一般所见,后围子和侧围子的结合,多是侧围子直接以榫卯连接在后围子竖框上,从视觉上看,倘围子是如本例这类攒格者,后围子外框一圈的连贯性会被打断,有白璧微瑕之感。此床围子的做法,是在后围子竖边框外另设一木挖成的的竖材与侧围子相接,视觉上保持外框的完整性,结构亦更牢固,显然制者是费了一番心思的。第二,其攒格做法极精,边框和攒格横竖材厚度相同,但后者变细,形成对比变化,两者看面皆作素混面,即所谓“泥鳅背”、“指甲圆”,其交接处均是大料挖成的小弧嘴,以保证横竖材可以圆润相接。曲尺形格子本是矩形为基本元素的造型,柔韧的转折形成“折钗股”般外观,与书法之线条艺术不谋,是一种费料、费工但视觉效果甚佳的做法。
床软屉,边框冰盘沿,造型简练,下方翻线较深,略近碗口线。矮直束腰。鼓腿膨牙,牙板斜鼓而转折圆润,与腿足以大弧度相接,边缘爽利,若一刀迅速划出,非高手不能为。内翻马蹄,曲度收张自如,挓度明显,四平八稳的落于地上,马蹄腿搜挖甚多,已成香蕉腿造型。
将罗汉床围子攒接为曲尺、海棠、水波、文字等图案的做法,显现了一些罗汉床的造型是由榻与栏杆的结合而来。其围子与周边环境隔而不断,疏朗通透,建筑意甚浓,光影效果亦甚佳。整体造型上虚下实,上部围子的方直元素中暗含柔婉,下部床腿的弧弯造型内蕴挺拔,通过疏密、刚柔变化,形成落落大方、平淡天真、含蓄内敛的审美效果,堪称明式家具之经典。
曲尺围子是借鉴建筑曲尺栏杆而成,又名“勾片栏杆”,曲尺得名“L”形造型,如同木工所用曲尺(又名矩尺)而得名,汉代《伏羲女娲图》帛画或画像砖中伏羲手中所持者即是。曲尺栏杆至迟魏晋时已经应用在建筑上,北魏云冈石窟第9窟前室北壁佛龛上部就有所见,其后应用甚广,尤其是宋辽金时期,是建筑栏杆样式中甚为经典的样式。明计成《园冶》罗列的尺栏之式二亦是曲尺围子。
罗汉床是家具中的重器,历来少见,所知公私所藏的黄花梨、紫檀明式罗汉床,不过凡数十例而已,攒格围子者,又是少数,紫檀制者更少。包括此件在内,曲尺围子罗汉床目前只知三件:一为王世襄先生旧藏(王世襄《明式家具珍赏》件124,第184页,文物出版社,2003年),今藏上海博物馆,围子为紫檀所制,床座为铁梨木所制。另一为香港洪氏旧藏(安思远《洪氏所藏木器百图》第二卷,件47,页104, Mimi and Raymond Hung,2005年),于北京拍卖2012年春拍卖会以2070万元拍出。
本床为原美国加州中国古典家具博物馆旧藏,该馆建成于20世纪90年代初,为世界上第一个以中国家具为主题的博物馆,并同时开展国际研讨会,持续发行刊物,为中国家具的研究、推广做出了卓越贡献。由于收藏兴趣转变等问题,该馆107件家具于1996年纽约佳士得秋拍专场释出,总额达1120余万美元,创下当时中国艺术品单场拍卖的最高纪录。这批家具在此后零星见于拍场,由于这批家具质量甚高,且在中国家具研究历史上的重要地位,故但有所见,均受到众多收藏家的青睐和追捧。

谈罗汉床的种类及一张经典的紫檀曲尺围子罗汉床
【美】柯惕思
古代家具学者
原美国加州中国古典家具博物馆馆长
在美国加州中国古典家具博物馆相对简短的历史中,我们收藏了几张风格不同的罗汉床。当时我们认为罗汉床属于空间搭配与布置中的核心。确实,古代图画中频繁可见将罗汉床作为中央宝座般使用,用于正式和非正式的互动(图1)以及隐居的独坐和闲暇(图2)。前加州中国古典家具博物馆收藏的紫檀曲尺围子罗汉床现将由北京保利拍卖,并约请我介绍,得以让我重新审视罗汉床种类并回顾之前鉴定、收藏此件罗汉床的过程。
罗汉床的历史发展似乎与在早期坐台的背和侧面放置屏风有关;这样提髙了坐者的地位,并提供了隐私和防风保护(见图1)。这种做法逐渐产生了连接到坐台面的围子,而底座逐渐发展成为一种四足开光的结构(见图2)。一般所谓明式罗汉床带着朴素或简练的围子,而底座则带着几种风格的支撑腿,例如马蹄腿、三弯腿、香蕉腿或直腿等。到明代末期,这种长而矮的底座具有强健的脚和低矮的围子,已经成为了一种经典款式。
“罗汉床”一词将这种床的类型与架子床和无围子的凉榻区分开来。在较早的时期,没有严格标准的术语“床”和“榻”通常可以互换使用,没有明确区分特定形式。例如,在明正德儿童识字用的《新编对相四言》中对应“床”的是一张早期风格“罗汉床”的图画(图3)。而明万历百科全书《三才图会》举例说明了一个名为“榻”的示例(图4),又进行了解释:“服虔《通俗文》:床,三尺五曰榻。《释名》:长狭而卑曰榻。言其榻然近地也。” “罗汉床”一词也可能最早出自北京或周边北方地区。“罗汉床”和“罗汉榻”偶尔会出现在乾隆造办处档案中。早期记载尚未发现,甚至在其他清代文献中也罕见。“罗汉床”也有可能源于“弥勒榻”。“弥勒榻”一词是明末文人使用的,以弥勒菩萨命名。文震亨《长物志》等书中弥勒榻被描述为“三面靠背,后背少髙”, 又“如傍置之佛堂、书斋、闲处,可以坐禅习静,共僧道谈玄”。虽然世俗世界使用的“罗汉床”与神圣的领域的“弥勒榻”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是,该术语表述为讨论“弥勒榻”与“罗汉床”的关系提供了较为清晰的参照。
带有曲尺围子紫檀罗汉床借鉴了古代的历史,并利用清代典型的珍贵材料展现出精美的做工。早在南北朝便注意到了用贵重沈香木制成的床;元朝宫廷的记载也注意到紫檀和楠木床御榻的位置;明末的文人笔记也表达了对使用楠木、紫檀、乌木以及花梨制作弥勒榻的喜爱;而传世罗汉床明代罗汉床多为宝贵的髹漆工艺。大多数幸存的紫檀制品都是在清代生产的;当时这种珍贵的硬木是皇室所爱的。由于紫檀非常坚硬且易碎,因此它是最难加工的木材之一。 然而,当这种紫、黑、硬、脆木材的“阴”特性与表面柔软饱满的“阳”的工艺相协调,如同本件作品展现的一样,效果是显著的。
本紫檀罗汉床的主要特点是其精巧攒接的曲尺围子。罗汉床的围子有多种样式,包括素独板、雕花、镶嵌、彩绘、镶纹石及攒格子。但是,在所有罗汉床围子种,攒格子式的类型可能是最少见的。该统计不考虑许多经过修改的罗汉床,因为不少的“罗汉床”是从架子床上拆下的攒格围子板改装而成的。此统计也可推广到绘画或版画等图画中,同样很少见到使用攒格子的样式。这里特别列举一张春宫画(图5),是难得的描绘带有攒格围子罗汉床的图画,画册中描绘了一张罗汉床,带着万字纹围子,这个罕见例子提供了存在过这种类型的证据。清晚期的格子围板坐具越来越流行(图6)。但是大量明到清中期的图画中,还是画作某种类型的独板或攒框装心板围子。
在历史中,格子窗、栏杆板、架子床围板都以无数的图案出现,图案的复杂性也反映了中国工匠对直线空间划分的精通。曲尺式是一种古老的图案,可能是从青铜镜和陆博版上明显的“T”“L”和“V”字纹中汲取灵感的。尽管如此,到了北魏时期,曲尺式栏杆已经普遍;在云冈石窟中就能看见(图7)。 一千多年之后,明末《园冶》的栏杆样式中也说明了相同的样式(图8)。
本紫檀床的曲尺模式在整体样式上有些复杂,阶梯式围子也根据统一的网格进行了创新设计(图9)。后围子由5行33列组成,这些空白空间形成‘T’ ‘L’和‘—’字形的几何图案;小而矮的侧围子由4行17列组成。 尽管侧后围子的长度和宽度不同,但布局会产生尺寸一致的空间形状。工艺精湛,每件均由无缝的双斜角接头连接,并塑造成柔和的圆形轮廓。在后围子两端的较宽的框架构件为稳固地连接到侧栏杆提供了额外的材料,并且还产生了总体均匀的印象(图10、图11)。
紫檀罗汉床的围子也与王世襄的藏品中的样式相同。关于这两件作品,王评价:“其整体造型乃至局部式样和笔者所藏的件几乎全同(现在藏在上海博物馆)。惟此件通身为紫檀而前者仅围子为紫檀,床身为铁力, 自然比此床远逊……腿足大挖,弧度则小于前者。这是受材所限制,紫檀料远不及铁力料那样硕太的原故。”
尽管专家对于上博所藏材料不一致的罗汉床表示了不同意见,但是个人认为它总体设计在美学上令人愉悦。确实,在制造时,可能存在材料是否足供使用的问题,进而对遵守单一木材制作的习惯也减少了坚持。然而保利本场拍品这两个方面都非常成功。当然,如果上海作品完全由紫檀制成,则可能不会留在仓库中!
与宝座相似,罗汉床自古以来就是崇髙的地位。它具有广泛的吸引力,其制成的款式数不胜数,其材质使用从谦卑的竹子到珍贵的硬木和复杂的髹漆不等。现身保利拍卖行的紫檀曲尺围子罗汉床就是这种传统的绝佳典范。
2020年清明于蓝橡农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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