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其昌 戏鸿堂摹古法帖第六卷 手卷拍卖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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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价:RMB  5,000,000-8,00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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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王时敏、翁同龢、吴湖帆递藏。吴梅、吴湖帆题跋。吴梅(1884-1939),字瞿安,号霜厓,江苏长洲(今苏州)人。现代戏曲理论家和教育家,诗词曲作家。度曲谱曲皆极为精通,对近代戏曲史有很深入的研究,被誉为“近代著、度、演、藏各色俱全之曲学大师”。
2.董其昌《戏鸿堂摹古法书》共十卷,为其手临魏、晋、六朝、唐、五代、宋、元书,分为九卷,第十卷以自书《书旨》殿尾。吴湖帆于1918年从常熟翁同龢后人处得之,推崇其乃天下董书第一。十卷前后有王时敏藏印,且“玄宰”的“玄”字都用黄纸粘贴,明显是为了避康熙皇帝玄烨的讳。因此吴湖帆判断是董其昌当时赠予王时敏,而后者准备进呈内廷而未成的缘故。

董其昌《戏鸿堂摹古法帖第六卷》浅析
天下董书第一
董其昌《戏鸿堂摹古法帖第六卷》,笺纸本、乌丝栏,所书为摹颜真卿《争坐位》、摹颜真卿《刘太冲叙》、摹徐浩《道德经》、摹杨凝式《韭花帖》以及论书二则六部分,间以跋语,以行书、草书、楷书摹原本写就,婀娜寓端庄、秀润含刚健,是董其昌书作中少见之端庄精谨、风韵洒脱的佳作。
众所周知,因古代没有影印技术,“自从北宋淳化时正式摹刻十卷法帖《淳化阁帖》,若干古代字迹才得以本身的面貌呈现于读者眼前。后来陆续出现摹刻的法帖,有私人刻自家藏品的,也有私人搜罗、借摹所遇的名品的。这种法帖常有若干卷(册)所以常被称为‘丛帖’‘汇帖’‘集帖’”。私人刻帖中明代最著名的有文徽明的《停云馆帖》、董其昌的《戏鸿堂帖》等。《戏鸿堂帖》十六卷,万历三十一年(1603)初刻,由董其昌选辑晋、唐、宋、元名家书迹及旧刻本镌成。取南朝梁袁昂《古今书评》“钟繇书意气密丽,若飞鸿戏海,舞鹤游天”语义为名,省称“戏鸿”。
董其昌书《戏鸿堂摹古法帖卷》共计十卷,十卷皆为吴湖帆旧藏,并载于《吴湖帆文稿•吴氏书画记》,本卷为第六卷。第一卷有董其昌作《戏鸿堂摹古法帖序》,阐明作此十卷《戏鸿堂摹古法帖卷》之缘由:
“书家之弊,至今日而极矣……口诀笔授既失真传,而世移代易,真迹消亡,乃类以区区镌之木石者视为绳准,吾好见其愈远而愈非也……今年秋解授归来,掩关无事,遂取古帖中最尤之尤者,并余家藏晋唐遗迹及借之友人所藏墨本,摹成十卷,以为书家趣尚之极则,而亦不致落习俗之流耳。学者试于此册参之,当知好尚之所在矣。因识数语,弁之册首。思翁题”。
简而言之,董其昌欲将摹写家藏以及所借友人古法帖中优中之优者,并不是单纯摹写自刻《戏鸿堂帖》之内法帖,摹写以正书道,裨补和匡正前代碑刻良莠不齐之态。依董氏所记,十卷原装为册,后改为卷。十卷中每一卷董其昌于卷首皆题写“戏鸿堂帖摹古卷六”、“戏鸿堂摹元人书卷九”等标题为名。
此十卷虽言摹写,但更多的是董其昌自我书风之展现;不仅有对法书碑帖的鉴定和勘判,而且,摹写古帖之后题跋的自识心语,更是董其昌对其毕生书法实践的心得体会和总结,其间,评点历代书法大师、指点江山,激昂文字。试引第一卷心语如下:
“余十七岁学书,二十岁学画,今六十许人矣,有谬称余者。余自校勘,颇不似米颠作欺人语。大都画与文太史较,各有短长:文之精工具体吾所不如,至于古雅秀润,更进一筹矣。与赵文敏较,各有短长:行间茂密,千字一同,吾不如赵;若临仿历代,赵得十一,吾得十七。赵书因熟得俗态,吾书因生得秀色;赵书无弗作意,吾书往往率意,当吾作意。赵书亦输一筹,第作意者少耳。古人云,右军临池,池水尽墨,假令耽之若是,故当胜余,于赵亦然。米老云,吾书无一点右军俗气,吾画无一点李成、关仝俗气,然世终莫之许也。政恐余所自许,犹类怜貌不觉丑耳”。
将一生学艺之进程,校勘比肩米芾、画较文徵明、书比赵孟頫,可谓各领风骚,不逞多让。而如第二卷、第三卷、第六卷、第七卷、第八卷、第九卷、第十卷各有从艺所悟,尤其第十卷,通篇书旨,于书学一道,董其昌不可谓不用心竭力。将行书、楷书、草书等书体融一卷者,于董其昌书作中皆为佳作,比较著名者如上海博物馆藏董其昌1603年作《行草书罗汉赞卷》、1609年《行书临颜苏书卷》,1634年《行书临各家书卷》;故宫博物院藏董其昌1607年作《临宋四家书》;台北故宫博物院藏董其昌《杂书册》等。
可以臆测,据董其昌书写此十卷目的、内容以及形式,甚至以“戏鸿堂”名之来看,他对书写此十卷摹古帖的重视程度是不言而喻的,换句话说,董其昌是要将此十卷要作为“戏鸿堂帖”刊刻而传之后世的。
《吴氏书画记》所记《戏鸿堂摹古法帖第一卷》和《戏鸿堂摹古法帖第十卷》中的吴湖帆题跋不仅记述了他得到此卷的经过,述说了本卷递藏脉络,也再次证明了董其昌对此卷认真书写的态度和目的。
其一为:“思翁《自叙》云:‘以书家趋尚之极则而亦不致落习俗之流学者,试与此册参之。’据此,思翁得意自豪可知。前后有烟客藏印,当时书赠烟客者也。董书所见不下几百种,若是卷之整且大,殆无过于此矣。予题检曰“董书大观”,谁曰不称”。
其二为:“董文敏手临魏、晋、六朝、唐、五代、宋、元书,分为九卷,以自书《书旨》殿尾,足成十卷,曰《戏鸿堂摹古法书》。前、后有王烟客收藏印记。盖当时不及勒石,以赠烟客者。余于戊午(1918年)春得于常熟翁文恭公家,所得时凡玄宰之“玄”字俱有黄纸粘贴,或以备进呈而未经进者。卷中董氏书体小楷、大草咸备,极书法之大观,堪为天下董书第一”。
吴湖帆认为此十卷为董书大观,为天下董书第一。或许当时来不及刊刻镌碑,赠于王时敏。董其昌于万历十七年(1589)中举之后,选为翰林院庶吉士,受教于韩世能、田一儁、王锡爵等。王时敏在幼年时,王锡爵嘱托董其昌“随意作树石以为临摹粉本”,用以教授其孙王时敏。董其昌晚年还与王时敏结为儿女亲家。王时敏绘画被人尊奉为“四王”之首,其画风骨子里透出的笔墨渊源是董其昌一脉风格。
“所得时凡玄宰之‘玄’字俱有黄纸粘贴,或以备进呈而未经进者”,第三卷临王献之《玄度帖》之“玄”字帖黄纸。此应是王时敏在世或者将此卷传家之后,时康熙皇帝爱新觉罗•玄烨殊爱董书,四处搜求,王氏或家人欲将此卷进奉皇帝,故而避皇帝讳之“玄”字。试想,如果此十卷进入清宫,传至今日,清宫诸鉴藏宝玺必然朱痕累累于其上也。此作后传之于常熟翁同龢家,吴湖帆便得此于翁家。
卷六得见本真
董其昌《戏鸿堂摹古法帖》十卷按摹晋唐宋元时间顺序依次写就编次,第一卷为摹魏晋钟繇、王羲之等名家法帖,第二卷为摹王羲之诸帖,第三卷摹王献之诸帖,第四卷为摹晋隋名家诸帖,第五卷为摹唐太宗至怀素诸帖,第六卷即本卷,为摹唐颜真卿至五代杨凝式书帖,第七卷为摹宋蔡襄、苏轼名帖,第八卷为摹宋黄庭坚、米芾诸帖,第九卷为摹元赵孟頫诸帖,第十卷为自书书旨。依第一卷跋:“余十七岁学书,二十岁学画,今六十许人矣”,可知十卷作于其60多岁之时,且第五卷有“三月上弦日佘山看杜鹃花归,漫临”,第七卷有“玄宰重九后二日”等,可知书写此十卷非一日之功。相较于诸卷,《戏鸿堂摹古法帖第六卷》独到之处在于,董其昌摹本卷古帖皆刊刻于自家所辑之《戏鸿堂帖》,且刊刻之古帖皆有董其昌跋语;其次,董其昌书法从颜真卿《多宝塔》入手,无论其真行草书,皆可窥见董书源于颜鲁公,亦有出青于蓝之态。
本卷摹写颜真卿《争坐位》见于《戏鸿堂帖》卷八,自“盖上有立德”至“晚节末路之难(持)也”为第一部分,由“且(窃)闻军容之为人清修”至“天下和平也”为第二部分,由“古人云益者三友”至“为军容佞柔之友”为第三部分,“当为令公初到”至“则仆射其将何辞以对”为第四部分,至此争座位帖全篇结束。其后接董其昌自跋,言颜真卿与褚遂良于忠义大节之事可并称,但于体现在书风上褚遂良姿媚婵娟,颜真卿郁勃奇宕,大概是因为二者工力相近,而颜真卿处于晚唐危局,浩然正气勃发使然。
摹颜真卿《争座位》以董其昌擅长之行草书写就,言摹颜真卿,外拓笔法多用,灵动多变,跌宕起伏,但其结字多见颜氏楷书风格,又融汇诸家法,所以摹《争座位》仍为董其昌自我书风。《戏鸿堂法帖》中董其昌跋此《争座位》曰:“争坐帖有陕刻,字形已漫,余家有宋拓,精好,因摹入石,此颜书烜赫者”,可见董其昌对此帖之重视。
后接摹颜真卿《刘太冲叙》,此段吴湖帆在卷前隔水端首未书写目录,但见于《吴氏书画记》。颜真卿《刘太冲叙》在《戏鸿堂帖》卷九,节录自“昔余作郡平原”始,中有断而不录之句,“斯行重有待矣”亦为董其昌集字成句。董其昌在《送刘太冲叙》的跋语有句曰:“颜鲁公送刘太冲叙,郁屈瑰奇,于二王法外别有异趣。米元章谓如龙蛇生动,见者目惊,不虚也。宋四家书派皆出鲁公,亦只《争坐》一种耳,未有学此《叙》者,岂当不甚流传耶。真迹在长安赵中舍士祯家,以余借摹,遂为好事者购去。余凡一再见,今不复见矣。”
又接摹徐浩《道德经》,此段实为摹柳公权《常清静经》。徐浩《道德经》与柳公权《常清静经》二者皆在《戏鸿堂帖》卷一,因于《戏鸿堂帖》中徐浩《道德经》与柳公权《常清静经》毗邻,且董其昌摹写未从篇目之开头书写,故有此误。此段书,董其昌不仅以颜楷全力为之,并补全原帖中“老君曰上士无争”之所缺“君”、“无”二字。董其昌于柳公权《常清静经》跋曰:余曾见柳诚悬小楷度人经,遒劲有致。蔡君谟茶录,颇仿之,世未有传者。此清静经,似永兴破邪论,海上潘氏所藏宋帖也。
后接摹杨凝式《韭花帖》,此帖在《戏鸿堂帖》卷十一。此段摹写应为董其昌临仿原作最为相似者,其结构笔法近乎杨凝式。董跋《韭花帖》曰:右录东坡评语。孙过庭既得平正,须追险绝,书家以险绝为功,惟颜行与景度草得之,景度好题寺壁,不甚书缣素,即宣和所收亦复寥寥。苏米皆学其书,故推重若此。有学者认为,董其昌舒朗的章法与空灵感,正是得自于杨凝式《韭花帖》。
其后,董其昌以小楷书、行书分写书学以及碑拓鉴定二则。其一为记述褚遂良《西升经》之得失心结;其二为勘正所得王百谷所藏宋拓《绛帖》为《鼎帖》,“志此俟他日语百谷,了一公案也”。
颜真卿是董其昌最为推崇的书家,他认为宋四家书法皆源于颜。颜真卿楷书结体厚重,用笔于起、行、收皆顿挫分明,笔笔到位,董其昌楷书以颜书筑基,从本卷之楷书以及小楷中一目了然。不仅如此,颜真卿行书天真烂漫,姿态跌宕,妙趣横生,董其昌结体取法于此,并且,他将颜楷笔意渗透于行书之中,譬如长横笔画的起笔和收笔,颜书笔意分明。
所以董其昌总结到:“唐人书皆回腕,宛转藏锋,能留得笔住,不直率流滑,此是书家相传秘诀。”又言:“书法虽贵藏锋,然不得以模糊为锋。须有用笔如太阿截之意,盖以劲利取势势,以虚和取韵,颜鲁公所所谓‘如印印泥,如锥画沙’是也”。此或为定鉴董书之法一种。
是卷后有吴梅题跋正宫《小梁州》词一阙,“大笔平原第一家,褚河南晚入长沙。《韭花》真本落湖嘉,钩摹罢,题识老年佳。《鼎帖》流传说《绛州》。仗人间巨眼征求。《淳熙阁》《星凤楼》子虚乌有,珍比吉光裘”。依《吴氏书画记》所记,十卷皆有吴梅题每卷对应之词。《吴梅全集》记载吴梅见此十卷后也激赏有加,认为是“希世宝也”,并于“每卷题小词二首,效青门题画体”。甚为有趣的是,这段因缘竟然成为吴湖帆爱好词曲的开端。
卷前所钤“宝董室”一印原是吴湖帆外祖父沈韵初的斋号,源于其家藏董源《夏山图》《溪山行旅图》。沈氏因此还请“西泠八家”之一的钱松刻了“宝董室”之印。沈韵初去世后,《夏山图》也辗转流出沈家,到了其孙沈湘之时,仅存一印。1918年十月,由于和家藏名不副实,而恰好此时吴湖帆得到了董其昌《戏鸿堂法书》十卷,于是沈湘之就将此印转赠给了吴湖帆。
从此,吴氏多了“宝董室”这一斋号。此事详见“周本”《董美人》之吴湖帆题跋。吴湖帆虽然以“宝董室”名其斋,但实际上与其外祖父沈氏的“宝董室”所指的“董”而言,已是物是人非了,即“昔之所宝北苑(董源)者,易宝香光(董其昌)矣”。而1927年五月,“周本”《董美人》的入藏,又让“宝董室”增添了另一层含义,即“董”在董其昌之外,又兼指董美人。1929年三月初六,吴湖帆又将董其昌《画禅室小景图册》收入囊中。对于此册,他极为宝爱,先后题跋累累,其中也有涉及“宝董室”,与前面所题均大同小异,这里不作赘引。
实际上,吴湖帆一生所收藏过的董其昌书画数量不少,据《吴氏书画录》所载有15种,而据凌利中先生统计,吴氏收藏、题跋过的董其昌书画有近30种之多。由此可见,其斋号“宝董室”,相对其外祖而言,虽然所指不同,但也足以名副其实。民国年间,沈氏所藏的《夏山图》辗转被庞元济藏入其虚斋之中,虽然吴湖帆无缘将之收入囊中,以还原其外祖父“宝董室”本来面目,但是于梅景书屋中所收藏的董美人、董其昌而言,也是无愧于这个斋号的。更何况对于吴氏而言,在此鉴藏过程中所蕴含的种种乐趣,实际上要远远大于藏品的本身。
迥非他人可及
董其昌《戏鸿堂摹古法帖》十卷,为其用心、用情,笃实专注之力作,其巧做安排、精心摹写魏晋至元名家法帖,真、行、草书少则二体,多则三四体汇于诸卷,遂成书法史独领风骚之奇观。以是卷观之,董其昌于书法之勤,功力之深,天资所赐,非他人可及。后世吴湖帆更是将十卷之艺术性、赏玩性、历史性诸多因素熔于一炉,非大鉴赏家所不能为之。《戏鸿堂摹古法帖第六卷》在此基础上,摹写皆源自于董其昌家藏《戏鸿堂帖》刊刻拓本,更能体会董其昌书学源于颜真卿之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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