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正德 青花阿拉伯文甘露瓶拍卖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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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价:RMB 2,200,000-3,20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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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私人户出
本品长颈,束颈饰鼓钉,丰肩渐收,撇足。口部以青花缠枝卷草纹为饰,棱形开光内写阿文;通体以大幅缠枝卷草纹或如意、圆形开光,内写阿拉伯文与口部呼应。独特的阿拉伯文装饰风格,正是见证中外文化交流最典型的例证之一。正德帝崇信伊斯兰教,因此他当朝的瓷器上大量用阿拉伯文和吉祥图案作为主体开光纹饰,开光内书阿拉伯文,意为“一切赞颂都归于真主”、“真主真伟大”、“赞美真主阿拉”等内容大多是吉祥语句。底以青花书“大明正德年制”六字双行楷书款。
本品存世罕有,由成化净瓶化裁而来,如故宫博物院所藏一例可资比较。另亦见有出戟六管瓶式,如故宫博物院藏一例,及北京保利曾售出一例,2012年12月5日,编号5572,成交价RMB 4,600,000,如本品者或为市场流通之孤例。
“他哭着说:我的主啊!你是万能的,无所不知,无所不见。你使得我成为万民之主,你赋予我杀生之权,我竭尽全力,小心谨慎,履行我的职责。我的所作所为,你全知道。“ —阿里·阿克巴尔《中国纪行》
以上是用波斯语写成的《在在》,完成于十六世纪初,正好是明武宗正德年间。中东穆斯林阿里·阿克巴尔随商队来到中国,记载了所见所闻,包括皇帝朱厚照去清真寺叩拜真主的事迹,令人称奇。武宗的宗教信仰到底如何?是否真的皈依了伊斯兰教?检阅各类史料,并无法得出肯定的答案,但传世的正德官窑中,却有不少带有阿拉伯文及波斯文装饰的青花瓷器,其中的立件大器,如北京首都博物馆与香港怀海堂各藏一灵芝纹青花罐,交映生辉。本次拍卖中的青花阿拉伯文甘露瓶,也是彰显此时期宫廷信仰的重要文物,系传世孤品,弥足珍贵。
《朝鲜王朝实录》关于正德宫廷的相关记载
探讨正德官窑阿拉伯文及波斯文瓷器的历史背景时,常常提及明武宗正德皇帝〈下简称“武宗“〉宠信太监,不拘礼法,身边多有“回回人“等事。事实上,官窑瓷器的烧制一定有“官样“的存在,《大明会典》中记载“洪武二十六年定,凡烧造供用器皿等物,须要定夺样制,计算人工物料。如果数多,起取人匠赴京,置窑兴工,或数少,行移饶,处等府烧造“。 文中的“定夺样制“指出官样的存在。的确,近年发现的龙泉枫洞岩窑出土品中多见与洪武永乐景德镇官窑相同的器形纹饰,可印证文献记载。再如《英宗实录》正统九年条记载烧造青花龙纹大缸有瑕疵,太监王振上奏英宗,“遣锦衣卫指挥往杖其提督官,仍敕内官齑样饶州,更造之“。 这里明确提到的“齑样“即“发送官样“之意。又如研究者经常引用的万历年间《广志绎》中评论宣德成化二窑的一句话“二窑皆当时殿中画院人遣画也“,可知官样出自画院。
据台北故宫博物院翁宇雯的统计, 正德阿拉伯文官窑瓷器大概占正德官窑器的三分之一,达到七八十件,再加上历年出现于艺术品市场的同类可信器物,至少有百余件流传于世。近年以来,城市旧址及景德镇窑址又陆续出土了数量可观的正德官窑残片,其中一些也带有阿文装饰,值得重视。正德官窑阿文作品不仅纹饰特殊,器形方面也新颖别致,很多立件的所谓琢器都是正德时期所仅见。如此标新立异的官样由谁制定,又始自何时呢?
现在,我们来看一下武宗对宗教的态度。在此,我发现《朝鲜王朝实录》中的一则记载非常重要,可知早在正德三年,皇帝本人就对伊斯兰教抱有浓厚兴趣。这是朝鲜使节在正德三年二月归国后将其见闻汇报给中宗大王的内容,原文如下:“臣三度赴京。向者见老成人满朝,今则皆辞职引去,只有三阁老李东阳耳。此无他,幼少之君,不乐闻善言,故善类皆引去耳。谏官多有被罪者,是必因言事而贬也。然百姓忧叹之声,未之闻也。视朝不早,或至日昃,朝臣至有冻足蹴地者。六部公事,一从所奏,不加可否。宫中多作儿戏之事。闻回回人不食他人所杀之肉,必手宰乃食,且有善心读经等事,迎入阙内师事之。臣等常时朝会,不得见皇帝之容,只于祀天祭省牲时仰视之,则皇帝尚有儿气。崇宠宦官,宦官所言,朝臣莫不顺从。请托公行。臣等奏请之事,李珍请于刘瑾,俾传请于礼部,乃得成事。朝臣有论朝廷得失者,指以为奸臣而罪之。以此晓谕百官,谁肯有言事者乎?然时无暴虐之政矣。且于宫中开市肆,以内帑金银杂物设为交易之事,令人贸卖而观之“。
旁观者清,以上记载不仅生动描述了正德早期疏于朝政,宠信宦官,儿戏宫廷的状况,而且提到“闻回回人不食他人所杀之肉,必手宰乃食,且有善心读经等事,迎入阙内师事之“这一重要信息。按照常理,若是儒家经典的话,不用专门迎请回回人讲读,参考上文提及的书写古兰经文的青花砚屏等实物资料,这里的“善心读经“,应可理解为“做善功诵读《古兰经》“之意。
有关武宗和“回回“的关系,同书还有三条有趣记载。
“帝又屡幸会同馆,与鞑子,回回等诸酋相戏,使回回具馔物,帝自尝之。或着夷服,以习其俗。出幸无常,太监小宦等轮次递宿于此“。
“戊戌,正朝使朴址先来启曰“皇帝于去年十一月自临清幸南京巡游,至今不返。〈中略〉城中人传播云,圣旨以“猪“字音同于皇姓,禁用猪肉,至于民间亦禁畜养。汉韵“猪“与“朱“同音故也。
“十二月戊戌,〈中略〉通事李硕以中朝闻见事启:〈中略〉皇帝凡出游时,如鞑旦,回回,佛郎机,占城,剌麻等国之使,各择二三人,使之扈从,或习其言语,或观其技艺焉“。
以上三条记载的是正德十四年及正德十五年的事,可知武宗对回回人相当信任,在会同馆亲自品尝清真佳肴,又对外国语言文化非常好奇,习其言语,观其技艺。所谓“会同馆“是明政府负责接待各国各族朝贡来使的机构,供居住餐饮。而禁止民间养猪一事在明清文献中多有记载, 可知朝鲜使节所奏不虚。总之,通过《朝鲜王朝实录》的相关记载,我们发现武宗自即位初期的正德三年就将回回人请入宫中,拜为师傅,而且自始至终热心学习外语,体验异国文化,而这些无疑都影响了反映宫廷趣味的官窑瓷器。
此类正德官窑的官样出自何处,何时由谁主导设计一直是学界的关心所在。关于这一点,《朝鲜王朝实录》的以上记载值得重视,即武宗在即位之初的正德三年就已经把回回人迎入宫阙,拜为师傅。旁观者清,朝鲜使节笔下的正德皇帝疏于朝政,宠信宦官,儿戏宫廷,但是对伊斯兰教的兴趣始终未减,他学习阿拉伯语,品尝清真美食,观赏技艺表演,生活得多姿多彩。问题是,众多文献记载同样表明,相比伊斯兰教,武宗对佛教的热情有过而无不及,他通晓佛经梵语,自封大庆法王,造寺大内,群聚诵经,演法内厂,收集法物,迎请活佛。那为什么在正德官窑中反映佛教题材的器物却寥寥无几呢?我认为这还是在他身边活跃的回回人太监和宠臣人等为了投其所好并彰显权势,积极参与了官样瓷器的设计制定。事实上,牛街礼拜寺的弘治九年碑文记载了多位回回人太监发愿修建清真寺的事迹。而明初以来,宫廷一直委派太监督陶,正德朝亦然。在此背景之下,不难想象这些人参与了官样的设计。
总而言之,正如本品之青花甘露瓶,烧造讲究,青花淡雅,纹饰新颖,不仅体现了正德时期官窑的制瓷水平,而且反映出十六世纪前期的时代背景—伊斯兰气息风靡明代宫廷,外来宗教文化和中国传统工艺撞出火花,烧造出标新立异的官窑瓷器,在中国陶瓷史之长河中独树一帜,文化史意义至为深远。
明正德皇帝善骑射、工军事,晚年奉伊斯兰教,故御用瓷器可见阿拉伯文为饰纹。
此款御窑净瓶归于恭敬单然,物归人用、纹诉虔心。阿拉伯文形似藤花,与缠枝勾连,图尽精巧,瓶言盈正,集“六朝气”、钟恣游爱骑射之正德皇帝,驰骋塞外、读古兰经情景,可见一斑。
盛势皇裘之下,裹素然纤雅之心,盖此最难求……
“物”之“物外”,终为天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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