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唐赵模集王羲之千字文卷(附拓本)拍卖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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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价:RMB:15,000,000-25,000,000

拍卖日期:2019-0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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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品信息:

拍卖会 : 中国嘉德2019年春季拍卖会
作者生卒 : 已写
质地 : 水墨纸本
形式 : 手卷
尺寸 : 书法: 25.5×170 cm. 10×66 7/8 in. 约3.9平尺
跋1: 25.5×139.5 cm. 10×54 7/8 in. 约3.2平尺
 2: 25.5×89 cm. 10×35 in. 约2.0平尺
 3: 25.5×214 cm. 10×84 1/4 in. 约4.9平尺
: 鉴藏印 备卿鉴赏、定圃珍藏、何•荦(二次)、张贤、卬卬轩、张氏、嘉乐宝藏、鱼饮梅竹之斋(二次)
签 条 邓尔雅(1883-1954)题:唐赵模摹集右军千文真迹。甲子(1924年)尔雅署。
著 录
1.明•都穆《寓意编》
2.明•吴宽 《家藏集》
3.明•文休承《钤山堂书画记》
4.明•张丑《书画闻见表》中“目睹”类
5.明•王世贞《弇州四部稿》
6.明•孙鑛 《书画跋跋》
7.明•汪砢玉《珊瑚网》
8.清•卞永誉《式古堂书画汇考》
9.清•顾复《平生壮观》
10.清•孙岳颁《御定佩文斋书画谱》
11.清•倪涛《六艺之一录》
12.清•李调元《诸家藏书簿》
13.《古书画伪讹考辩》(壹),《徐邦达集》(十),第66-70页,紫禁城出版社,2015年版。
14.《吴门具眼——明代苏州书画鉴藏》,黄朋著,第79页,上海书画出版社,2015年。
出 版
1. 丁念先《唐赵模橅集右军千文卷流传经过与怀仁集圣教序的关系》(单行本),1969年。
2.《唐赵模集王羲之千字文考鉴》,王家葵、贺宏亮著,中华书局,2016年版。
双鈎廓填本
说 明
(一)赵模《集王羲之千字文》与本件拍品《(传)唐赵模集王羲之千字文卷》:
1.贞观十二年至二十二年间(638-648),赵模直弘文馆,以“太子右监门府铠曹参军事”的身份,从内府所藏王羲之行书作品取材,完成集字本《行书千字文》,当时极可能是弘文馆的书法教材,并摹集有若干本传世。赵模《集王羲之千字文》的文献记载最早见于唐贞元二十年(804)《比叡山最澄和尚法门道具等目录》。《宣和书谱》卷四正书二著录内府藏赵模作品《模集千字文》,则是有关赵模《集王羲之千字文》年代最早的收藏记录。
2.赵模《集王羲之千字文》宋元以来记载不绝。经文献梳理主要有两个藏本:郭天锡本和史鉴本。郭天锡藏本清初昙花一现,销声匿迹。而本件拍品《(传)唐赵模集王羲之千字文卷》因卷后有吴宽为史鉴题跋,通常被认为正是史鉴藏本,其收藏时间在明成化年间。史鉴之后,此卷又入严嵩府。严嵩败后,文嘉查看籍没的严氏收藏,将此卷著录于《钤山堂书画记》,称其为史鉴所藏法书第一,亦是天下法书第一。严嵩之后,此卷继续在苏州藏家手中流转,吴邦桢应是当时的藏家之一,也正是吴氏将此卷摹勒刻帖。
现推测,此卷清代时入乾隆内府,著录于《石渠宝笈初编》卷五,标记为乾清宫藏书次等“元”字号。极有可能是嘉庆二年的乾清宫火灾,使本卷遭遇火焚并流落出宫,为嘉道年间外臣斌良所藏,卷上有斌良藏印“备卿鉴赏”。
民国初年,此焚余本现身广东,为罗恽所得,后转售何荦,并携带南渡入台,后归丁念先,为丁念先“念圣楼”001编号藏品。
(二)本拍品另附日本苏峰德富(1863-1957)所藏翻刻拓本。
隆庆至万历年间(1567-1620),本件拍品由吴邦桢收藏并摹勒刻帖。所刻内容除千字文以外,还包括滕宾题跋、钱佑至吾丘衍观款、夏克复题诗,以及吴宽题跋。吴邦桢原刻本访求未得。所幸运者,此刻本流传东瀛,由江户时代书法篆刻家韩天寿(1727-1795)翻刻入所编《集帖》第四中,时间约在1779年以后。这一刻本曾由日本《书品》杂志影印。此外,藏家还访求得到《集帖》本的翻刻拓本一件,曾经由苏峰德富收藏。
尽管此拓本已辗转多手,但作为反映本卷在明代状况之唯一图像留存,意义仍十分重大。尤其本卷残存字与拓本比勘,有较高的重合度,能够保存原帖的字形结构。除证明本卷正是明代吴邦桢刻帖的原件外,还可以重现赵模千字文原貌,并澄清卷中一些细节问题。
(三)徐邦达《古书画伪讹考辨》中有专文论述本件拍品(徐老文中说明其所见为友人的影印本,应是丁念先1969年在台湾出版的《唐赵模橅集右军千文卷流传经过与怀仁集圣教序的关系》单行册),现整理徐老关于本卷观点如下:
1.本卷赵模书迹为明代摹本,与赵模弘文馆拓书名手水平不符。但虽非赵模原迹,其中许多字形与神龙本《兰亭序》(北京故宫博物院藏)相吻合,可反证神龙本兰亭其来有自,具有参考价值。
2.本卷卷后元明人题跋皆为真迹。
徐老依据历代著录及跋文分析,理出郭天锡与史鉴两个藏本,认为本卷卷后元人题记:滕宾题跋、钱佑至吾丘衍等题名、夏克复题诗,原缀在郭天锡藏本之后,明代时被人割裂移配至本卷。而在清乾隆前,本卷卷后钱佑至吾丘衍等题名一纸,则再次被人拆下,移配至唐代杜牧书《张好好诗》(北京故宫博物院藏)卷后。
(四)现代学者王家葵、贺宏亮《唐赵模集王羲之千字文考鉴》一书,结合本件拍品原迹以及近年新发现的日本苏峰德富所藏翻刻拓本,并参考历代著录,提出研究观点如下:
以本卷上的印章“备卿鉴赏”、“定甫珍藏”,推定其为《石渠宝笈初编》著录原件;通过与苏峰德富藏拓本(吴邦桢刻帖之翻刻本)比对,确认本卷为刻帖所据之底本;再由其上“匡”字刮削,“桓”等字朱圈,及刻本“殷”等字缺笔,判断这些宋代讳字是宋代人所为;利用台北故宫博物院所藏《御书院书千字文》这一赵模千字文的临本,解释这样处理讳字的原因。综上信息得出结论:本件拍品的年代,应该在北宋以前,确为唐摹本。并且是现存年代最早、容量最大的王羲之书法字库。
(五)《石渠宝笈初编》卷5,载“唐赵模集王羲之千文一卷(次等元一)”,标记为乾清宫藏书次等“元”字号:
“唐赵模集王羲之千文一卷(次等元一)。白麻笺本,行书款云:太子右监门府铠曹参军事臣赵模上。拖尾有滕宾、夏克复、吴宽、吴仲宣、徐寓、范允临、徐枋诸跋,又杨循吉、彭年记语二。”
著 录(选摘)
1.明•都穆《寓意编》
吴江史文明古藏唐赵模《集晋字千文》。
2.明•吴宽 《家藏集》
晋人之书见于今日者,大抵石刻耳。如赵公者,去晋未远,其所摹集多予昧于平生者固宜。盖褒鄂已没,庶几见其英姿飒爽于缣素间者,曹将军之功也。明古其谨藏之。
3.明•文休承《钤山堂书画记》
赵模集晋字千文。史明古藏本,史氏法书第一,亦天下法书第一。此帖据别本补入。
4.明•张丑《清河书画舫》 赵模
赵模(原附王羲之名下):赵模集晋字千文,盖祖殷铁石遗法为之,其书清拔有韵,与怀仁圣教序同妙。较之欧褚自运无论矣。按文休承《严氏书画记》云,赵模集晋字千文一,史明古藏本。史氏法书第一,亦天下法书第一也。前元时此卷在郭北山家,乃李山房故物,有米老等印。南唐椒阁锦标首背。《书系》
赵模喜书,工临仿,始习羲、献,学集成千文,其合处不减怀仁,然古劲则不迨。《书史会要》
吴宽题唐赵模摹集晋人千文:晋人之书,见于今日者,大抵石刻耳。如赵公者,去晋未远,其所摹集多予平生所未见者固宜。盖褒鄂已没,庶几见其英姿飒爽于缣素间者,曹将军之功也。明古其谨藏之。《家藏集》
明•张丑《张氏四种》 “赵模集晋字千文” 目睹
子部•杂家类•杂品之属 《清秘藏》 卷下 赵模行书千文(因无详细内容,无考)
5.王世贞《弇州四部》
6.明•孙鑛《书画跋跋》 “赵模千文”
王氏跋一:赵供奉在贞观中以书名,尝与诸葛贞临兰亭刻石者。此帖云亦是摹晋真迹。在吴江史鉴所。匀整流使,矩度森然,恨结法小局促。乏箫散之趣耳。
此真迹,与褚河南哀册文俱藏吴江史明古氏,司寇购彼而遗此,岂不重赵供奉帖耶?据都玄敬寓意编云,是集晋人书。唐初笔留至今,固是奇宝。何人刻石,今亦不甚流传。
7.明•汪砢玉《珊瑚网》 “赵参军摹晋行书千文”
赵参军摹晋千文,篆书,周天球题;太子右监门府铠曹参军臣赵模上,行书千字文。赵供奉所书千文,如谨敕士,不敢毫发自纵在绳束外,至今见者,为之敛衽退步。及观困学翁跋,则如神龙天马,殆不可羁。其间法度,出于自然,噫!此笔亦不可多得矣,我辈何敢仰望下风。因乘与效颦,值子玉千文卷录以还。延佑庚申夏五,玉霄滕宾拜手。 吴郡钱佑观于西湖,寓吴伯颜观,大梁班惟志,与仲亨子正敬思同观,严陵汪鹏升,永嘉薛漠同观,大德九年吾道观。山阴茧纸入
昭陵,江右空传瘗鹤铭。赖有贞元供奉笔,硬黄双勒集仪刑。丹丘夏克复。晋人之书见于今日者,大抵石刻耳。如赵公者,去晋未远,其所摹集多予昧于平生者固宜。盖褒鄂已没,庶几见其英姿飒爽于缣素间者,曹将军之功也。明古其谨藏之,吴宽题。 吴郡杨循吉观,七月之望,彭年观于双蛾寺寿承读书楼。褚等善有自书圣教序,笔法极类右军,后人遂谓唐集圣教序,非集聚之集,乃学习之习也。是殆不然,今观赵供奉所摹千字文,一钩一画,步武右军,极似圣教序,乃知前人所集。真集而书之者,非习字书奴明矣。千古之疑,一朝尽释,快哉!此笔今不可再得,仲宣其宝之,勿轻示人也。天启壬戌初夏,范允临题。
8.清康熙•卞永誉《式古堂书画汇考》 内容同《珊瑚网》
9.清康熙•顾复《平生壮观》
“赵模”千字文,纸色古而黑,后款,太子右监门府铠曹参军臣赵模上,拖尾纸上滕宾跋,钱佑伯颜观,班惟志与仲亨子正敬思同观,汪鹏升薛汉同观,吾衍观,夏克复吴宽题,杨循吉观,彭年观于寿承寺读书楼,字带行体,于嘉兴沈氏见之。
昔人称模书工临仿,始习二王,集成千文,其合处不减怀仁。然古劲则不迨,或谓其祖殷铁石遗法,清拔有韵,观模所书千文,用笔浑厚,确有右军韵度,间露兰亭遗意,乃知模得力于摹勒之功,岂浅鲜哉。
10.清康熙《御定佩文斋书画谱》卷26:
赵模,太宗时翰林供奉搨书人,按赵模行书千文云,太子右监门府铠曹参军臣模上。唐高士廉茔兆记许敬宗撰,赵模正书字画甚工。《金石录》模喜工书,临仿始习羲献,学集成千文,其合处不减怀仁。《宣和书谱》
卷72目录:唐赵模摹集晋人千文
卷72:唐赵模摹集晋人千文:赵供奉所书千文,如谨敕士,不敢毫发自纵在绳束外,至今见者,为之敛衽退步。及观困学翁跋,则如神龙天马,殆不可羁。其间法度,出于自然,噫!此笔亦不可多得矣,我辈何敢仰望下风。因乘与效颦,值子玉千文卷录以还。延佑庚申夏五,玉霄滕宾拜手。《珊瑚网》。左右内率府录事参军赵模集右军行书为千文,模在唐有能书名,尝与韩政、诸葛贞、冯承素等奉勅临摹兰亭,逮今犹有存者,予于秘府颇见之最喜。其善用笔,而正锋恒在书中,所以度越诸人也欤,此本系鲜于奉常家藏者,神采尤为沉着不露,可宝也。《宋学士文集》。晋人之书,见于今日者,大抵石刻耳。如赵公者,去晋未远,其所摹集多予平生所未见者固宜。盖褒鄂已没,庶几见其英姿飒爽于缣素间者,曹将军之功也。明古其谨藏之。《家藏集》
卷93:“赵模千文” 、“吴江史明古藏唐赵模集晋字千文”
11. 清康熙倪涛《六艺之一录》
卷377目录 “唐赵模正书一”
卷378 赵模集晋字千文一,史明古藏本,史氏法书第一,亦天下法书第一。
12.清李调元《诸家藏书簿》
卷六 吴江史明古家藏唐赵模集晋千字文
赵模千字文见乾隆十年(1745)编辑的《石渠宝笈初编》卷5,标记为乾清宫藏书次等“元”字号。因为是次等,记录相对简单:
唐赵模集王羲之千文一卷(次等元一)。白麻笺本,行书款云:太子右监门府铠曹参军事臣赵模上。拖尾有滕宾、夏克复、吴宽、吴仲宣、徐寓、范允临、徐枋诸跋,又杨循吉、彭年记语二。
本卷与《石渠宝笈初编》记录比勘,本幅前段烧没,故行书款“太子右监门府铠曹参军事臣赵模上”不可见;拖尾滕宾、夏克复、吴宽、徐寓、范允临、徐枋诸跋在,吴仲宣跋,杨循吉、彭年记语缺。
根据卷末题跋,罗恽于民国十年(1921)在广东买得已改装成册页赵模千字文,并将其重新恢复为卷子,罗描述其状况说:“仅存焚余五十九行,五百九十字,及滕宾、夏克复、吴宽、范允临、徐枋六跋。”
民国初年,清宫文物流失,主要有三种渠道:太监盗卖,“赏赐”溥杰,携往天津及伪满。但本卷并不属于以上情况。残卷多处存在过火的痕迹,从火痕的形状看,应该是在卷轴状态下遇火,故外层(即手卷的前段)完全烧毁,残存部份以首段毁损严重;主要是卷子上部受火,故现存部份之上半皆有残缺,下半则几乎完整无损。对此罗恽在跋语解释说:
此卷旧装背有咸丰某年重装记字,岂圆明园之焚余物耶?
罗恽的意思是,此卷乃英法联军火烧圆明园时流出宫外者。罗的意见也不正确。墨迹残卷上的跋文可以分为前后两大部份,滕宾至徐枋属早期跋文,罗恽至于右任为入民国以后的跋文,中间以绫隔断。前段跋文与本卷正文一样,有火烧痕,以及火烧部份修剪的痕迹。徐枋跋文之末钤有三枚徐枋的印章,第三枚白文“俟斋昭法”之下,几乎相同间距,还钤盖了一枚朱文“备卿鉴赏”,如非特别留意,甚至可能误认为是徐枋的第四枚印章。
检索“备卿”其人,满洲斌良有此别号,据首都图书馆为《抱冲斋石刻》撰写的前言:
斌良(公元1783-1847),字备卿,号笠轩,满洲正红旗人。官至刑部侍郎,授驻藏大臣。与其弟法良均嗜书画,鉴藏颇富。其书法赵孟頫、董其昌字,故集赵董书为一帙,嘱钱泳摹勒上石。
翻阅《抱冲斋石刻》,这枚“备卿鉴赏”赫然镌刻在卷首赵孟頫楷书《圣主得贤臣颂》之后,与钤盖在本卷的印章显然同一,由此引申出一个重大问题,本卷既然著录于《石渠宝笈初编》,藏于深宫,又如何可能被活动于嘉道年间的外臣斌良收藏鉴赏呢?其中必有缘故。
如果按照罗恽的猜测,此卷在火烧圆明园时流出宫外,可火烧圆明园事件发生在咸丰十年(1860),斌良早已去世,显然不可能在卷子上钤盖“备卿鉴赏”。且据《石渠宝笈初编》,本卷放置地点在内廷乾清宫,如非特殊原因,也不至于携到圆明园。对此,我拟提出另外一种解释。据《清史稿》卷41灾异二云:
嘉庆三年二月丙子,京师乾清宫火。
据民国《史料旬刊》公布有关这场火灾的档案,火灾实际发生在嘉庆二年(1797),毛宪民先生在论文《嘉庆二年紫禁城乾清宫失火案》中有详细综述(引文略)。
收贮于乾清宫昭仁殿的天禄琳琅善本在这场火灾中毁灭殆尽,相关文献研究甚多,而对庋藏在乾清宫的书画损失情况讨论甚少。《石渠宝笈初编》卷一至卷九为乾清宫藏品,其中绝大多数没有流传,想来毁于此次大火。火灾之烬馀如何处理不得而知,据前揭刘蔷论文,台湾故宫博物院昌彼得先生在“再谈宋广东漕司本《集注杜诗》——希珍际遇殊惊晚,尤物闇章固有时”文章中,怀疑黄丕烈所得宋版《新刊校订集注杜诗》残帙五十五叶,陆心源咸同间购得此刻残本卷六至十一,“很有可能是(天禄琳琅藏书)煨烬之馀而为宫人盗出售于市者”。
本卷可能也属于这种情况,即烧残以后被盗卖出宫,并很快改装成册页。这便可以解释本卷上见不到任何一枚乾隆内府收藏印,前代重要印章如绍兴内府印章、贾似道收藏印章,皆被剪裁或刮削,仅保留渺不可考的“卬卬轩”、“张贤”等数枚印章,和贾似道“悦生”葫芦印的一丝残痕。
可注意的是,本卷正文末“卬卬轩”白文印下方,还有一方朱文“定圃珍藏”,押在一团墨污之上,怀疑也是出宫以后所钤。按,英和(1771-1840)姓索卓罗氏,满洲正白旗人,别号有煦斋、定圃等,嗜好收藏。据《清史稿》卷363,英和于嘉庆六年(1801)充内务府大臣,恰好有条件获得这份残卷,然后经英和之手转归斌良收藏。遗憾的是,尚未能证明这枚“定圃珍藏”属于英和,暂且存疑。但无论如何,由于本卷上斌良的“备卿鉴赏”印章可以坐实,则此卷出宫时间当在嘉道之际,原因很可能与嘉庆二年乾清宫失火案有关。
综上所述,本卷确系《石渠宝笈初编》记载品。
——节录自王家葵《赵模集王羲之千字文考鉴》
徐邦达先生认为本卷赵模书迹虽为明代摹本,但其中许多字形与神龙本《兰亭序》(北京故宫博物院藏)相吻合,可反证神龙本兰亭其来有自,具有参考价值。原文摘录如下:
此书历代评述,多说是集王右军书,“不敢毫发自纵在绳束外”——滕宾语。现在看这个焚余本,虽非原迹,但也比较吻合。其中“观”、“左”、“集”、“亦”、“群”、“世”、“茂”、“曲”、“合”、“陈”、“惠”、“九”、“少”、“弦”、“觞”、“足”、“没”、“尝”、“稽”、“骸”、“年”、“带”、“者”、“哉”,完全用所谓神龙本《兰亭序》(即后题为冯承素摹本)中字。同时亦可反证神龙本《兰亭序》确有来历,因为赵模正是曾经摹本《兰亭》真本的弘文馆拓书人之一。罗本(即本卷)虽非原迹,在真本已经见不到的今天,还是有一定的参考价值的,不能轻视。
——具体参见徐邦达《古书画伪讹考辨》
本卷上的特殊标记及其原因
本卷“桓公匡合”的“匡”字缺末笔,加上刻本上缺笔的“殷”、“贞”、“敬”、“竟”四字,本卷共有5字缺笔。除此之外,另有“桓”、“恒”、“敦”、“悬”4字皆被朱笔画圈(见右下图)。这九个字都是宋讳,那本卷会不会是宋代人临摹制作的呢?
仔细观察本卷上缺笔的“匡”字,其末笔乃是被刮削去除,而非空缺未书,由此推想,当初完整的卷子上“殷”、“贞”、“敬”、“竟”诸字的缺笔,一定也是同样方式造成的。 这样一来,这份卷子更可能是唐代旧物,经宋人收藏,收藏者觉得“殷”、“匡”等字有所违碍,于是加以刮削。
将所收藏的前代书法作品上的当代讳字加以“技术处理”,虽然罕见,但非孤例。如故宫博物院藏赵孟頫行书千字文,著录于《石渠宝笈初编》,其“天地玄黄”的“玄”字即被刮去末笔。无论如何,本卷上既然存在有宋代讳字的刮削,则可以完全排除此卷是元明人临摹制作的可能性——如果是元明间人制作(无论是复制临摹还是凭空伪造)一件唐代的书法卷子,制作者实在没有必要专门标志出宋代的讳字,那样只会弄巧成拙。退一步言,即使元明间人复制一件宋代的临摹本,原件上确有可能存在宋代讳字,但元明再次复制时只会保持缺笔的原样,而不会在临摹本上留下刮削的痕迹——如此一来,根据今存墨迹残卷上“匡”字缺笔处的刮痕,可以初步结论,此卷非元明间人制作物,也非宋代复制品。
本卷另有“桓”、“恒”、“敦”、“悬”4字皆被朱笔画圈,可以通过与台北故宫博物院所藏《宋御书院书千字文》册的比对找到标记原因。
台北故宫所藏《宋御书院书千字文》册(原定为《宋高宗御书院书千字文》),经比勘,其实是本件拍品的临写本,兹从两本《千字文》中各自剪取六行(见右图),二者的关系可以一目了然。
从图也能看出,宋御书院千字文相对于赵模千字文,偏于“意临”,一些字明显带有兰亭序、集王圣教序,乃至智永真草千字文的影子。尽管如此,此册仍然是以“对临”而非“背临”方式完成,可举两字为证。“体”字左边“骨”上下之间有牵丝,赵模本干脆自然,御书院本则显得迟疑;“瑟”字下“必”,赵模本笔顺异于常规,但卧钩与末点之间起讫分明,“必”的字形亦无错误,而御书院本尽管笔顺不错,但卧钩未穿插,钩与点处理不当,字形错乱(见右下图)。御书院本“体”字牵丝的问题,当是临帖时注意力过于集中在原帖造成的,而“瑟”字是书写者未体会原帖“必”的结构关系,依样画葫芦所致——如果是“背临”,书写者不清楚原帖“必”字的结构,必然按自己的习惯书写,只有“对临”时,才会这样“笨拙”地描写。
更可注意的是,御书院的这份临本改变了部份文字,如在图中看得出的“天地玄(元)黄”、“岳宗恒(泰)岱”、“布射辽丸(弹)”。统计全篇,这样的改动共有18处。
其中与避讳有关的改易,包括殷、敬、竟、匡、贞,桓、恒、悬8字,都是本卷中缺笔或加圈者。只有加圈的“敦”字,这是避宋光宗赵惇(1190-1194在位)的讳,晚于御书院书千字文的年代(绍兴二十三年,1153),自然没有改避。
我们分析过,北宋仁宗朝的《敕毛应佺知恤诏》、徽宗朝《蔡行敕》,南宋高宗朝残诏敕、孝宗朝《答虞允文敕》,时间跨度一百余年,写手不同,甚至书风各异,但字体结构保持较高的一致性,皆与本卷相似,由此确定宋代中书、门下的诏书书写存在一定的字体规范。由此推测从北宋到南宋,内廷一直以赵模千字文为书法学习模板,诏敕所用的字体,皆以此为准则。前面说过,所谓“御书院书千字文”其实是御书院书手临习本卷的作品,这种临习并不是简单地学习,而是对照赵模千字文临摹出符合当时代(南宋高宗朝)“新版本”的字体规范。写手出于方便,完全有可能在赵模千字文上,对需要改易的讳字作出标记。
再回到本卷,其上存在两种讳字处理方式:墨迹残卷及刻本上“殷”、“贞”、“敬”、“竟”、“匡”五字是刮削去掉末笔,根据讳字特征推测,这种刮削大约发生在北宋仁宗朝(1023-1063);至于墨迹残卷上“桓”、“恒”、“敦”、“悬”等字的朱圈,应该是南宋光宗即位以后所加。据此或许可以认定,本卷确实是北宋内府、南宋内府之物。
我们今天或许以“唐代的”赵模千字文为珍贵文物,但对宋代内廷写手而言,也就是一件“实用器”,为了便于操作使用,完全可能对原件加以涂抹修饰,至于刮削或加圈,自然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如果稍作深一步推测,北宋距离唐代尚近,对东西爱惜程度较差,所以对讳字用刮削的方式“粗暴处理”;南渡以后,这类写件已经不易得,所以只是用朱笔加圈,破坏程度较轻。
——节录自王家葵《赵模集王羲之千字文考鉴》
滕宾:元代散曲作家。一作滕斌,字玉霄,别号玉霄山人。湖北黄冈人,一说睢阳人。至大年间曾任翰林学士,出任江西儒学提举,后弃家入天台为道士。为人笃厚,其笑谈之作时人宝之。
释 文
滕宾:赵供奉所书千(文),如谨敕士,不敢毫发自(纵)在绳束外,至今见者为之敛衽退步。及观困学翁跋,则如神龙天马,殆不可羁。其间法度,出于自然。噫!此笔亦不可多得矣,我辈何敢仰望下风,因乘与效颦,值子玉千文卷,录以还。延祐庚申(1320年)夏五,玉霄滕宾拜手。 钤印:玉霄、岩客、睢阳滕氏
夏克复:(山阴)茧纸入昭陵,江左(空)《瘗鹤铭》。赖有贞元供奉笔,硬黄双勒集仪刑。丹丘夏克复。 钤印:天台夏克复氏、希颜
徐邦达先生依据历代著录及跋文分析,此件拍品卷后钱佑、伯颜、班惟志、仲亨、子正、敬思、汪鹏升、薛汉与吾丘衍题跋观款一纸,在清乾隆前被人拆下,移配至唐代杜牧书《张好好诗》(北京故宫博物院藏)卷后。
吴宽(1435-1504),字原博,号匏庵,江苏长洲人。成化八年(1472)进士第一,授编修,官至礼部尚书。此跋为其友人史鉴所题。
上款:“明古”即史鉴。史鉴(1434-1496),字明古,号西村,吴江人。少受知于徐有贞,与沈周、李应祯交契。
史鉴与沈周是亲家,两人于成化元年(1465)订交,正是通过吴宽的介绍相识。史鉴是吴江的重要收藏家,时人皆称“松陵史氏”,其藏品规模与沈周堪称伯仲。史鉴“好着古衣冠,曳履挥麈,望之者以为列仙之儒也”。家中每有客至,则“陈三代秦汉器物及唐宋以来书画名品,相与鉴赏。”
史鉴的藏品在都穆《寓意编》中有较为详尽的记载,包括本卷。因为都穆在未出仕之前曾受聘做过史家塾师。史鉴藏品中有许多名迹,如褚遂良《文皇哀册》、欧阳询《梦奠帖》、颜真卿《刘中使帖》等等。但史鉴极少在藏品上钤盖印章及题跋,也反映出史鉴的鉴藏习惯和心态。
释 文
吴宽:(晋人之书)见于今日者,大抵石(刻耳)。如赵公,去晋未远,其所(摹)集多予昧于平生者固宜。(盖褒)鄂已没,庶几见其英姿(飒爽)于缣素间者,曹将军之(功)也。明古其谨藏之,吴宽题。 钤印:吴宽、原博(参见《中国书画家印鉴款识•吴宽》6、13印,457页)
范允临(1558-1641),字至之,别号长倩。苏州吴县人。万历二十三(1595)进士,官至福建参议。工书画,与董其昌齐名。
徐枋(1622-1694),字昭法,号俟斋,又号秦余山人。江苏长洲人。崇祯举人,遭国变,父亲殉死,遂隐居不复出。工诗,兼擅书画。
上款:吴仲宣,生平暂时阙付。他曾是本卷的收藏者之一,或为明代将本卷摹勒刻帖的吴邦桢的后代。范允临天启二年(1622)初夏为吴仲宣于本卷后题跋,而徐寓的题跋则是在同年的八月,虽未署上款,但应该也是为吴仲宣所题。
另据《石渠宝笈初编》卷五记载,千字文卷后有吴仲宣题跋,本卷后已不存,同时缺失的还有杨循吉和彭年的记语。按王家葵先生的考证,或是于嘉庆二年的乾清宫火灾,或是于之后的卷册改装等状况中缺失。
释 文
徐寓:冯承素、汤正臣、赵模诸公,唐太宗时临模,皆出其手,而墨本世不多。今观此□笔法,尽是会稽,宛如圣教。想怀仁建初与赵皆同时人,未必无少似耳,幸保之。天启二年八(1622)月廿八日太末徐寓阅。钤印:徐寓之印信、太末破研先生
范允临:(褚登)善有自书圣(教)序,笔法极类(右军),后人遂谓唐(集)圣教序,(非)集聚(之集),乃学习之习也。(是殆)不然,今观赵供(奉所)摹千字文,一钩(一画),步武右军,极似(圣)教序,乃知前人(所集)。真集而书之者,(非习)字书奴明矣。千(古之)疑,一朝尽释,快(哉)!(此)笔今不可再得,仲(宣其)宝之,勿轻示人也。(天启)壬戌(1622年)初夏,范允临题。 钤印:长倩氏、允临之印
徐枋:千字文名书,唯智永铁门限及怀□□金帖为最着,书家谓智永善□□军,而怀素此帖一扫其狂怪□张之习,洵书苑之宝。实未覩轶此□者,盖文既成于江左,故书法罕□古人之风。今观赵供奉所集右军书,而益叹其神奇。字迹宛出圣□□,而亦不使圣教序独擅奇于□也。癸卯(1663年)十二月,秦余杭山人俟斋徐枋展观并题于东渚村庄。 钤印:青松白玉、徐枋之印、俟斋昭法
释 文
(一)右唐赵模摹集王右军《千文》仅存焚余五十九行,五百九十字,及滕宾、夏克复、吴宽、范允临、徐枋六跋,今夏有自乡间介来者,已改成册,幅段文理并舛乱。背押咸丰某年重装,其经烧残拼剪已久,费数日之排次,复装为卷,以还旧观,就存所之文,总所见前人着录诸书而校之。
宋赵明诚《金石录》赵模(太宗时翰林供奉拓书人,按赵模行书千文云,太子右监门府铠曹参军臣模上。)唐高士廉莹兆记,许敬宗撰,赵模正书。字画甚工,盖贞观中太宗命临兰亭序者。
《宣和书谱》御府所藏正书,唐赵模集《千文》,模喜书,工临仿,始习羲、献学,集成千文,其合处不减怀仁。
明匏翁《家藏集》,晋人之书见于今日者,大抵石刻耳。如赵公去晋未远,其所摹集多予平生所未见者固宜。盖褒鄂已没,庶几见其英姿飒爽于缣素间者,曹将军之功也。明古其谨藏。
都穆《寓意编》,吴江史明古藏唐赵模集晋千字文。
王世贞尔雅楼所藏法书拓本类有赵模千文。
汪珂玉《珊瑚网》有赵参军摹晋千文(以上多据《佩文斋书画谱》)
孙爌《书画跋》跋:王氏跋赵供奉在贞观中以书名,尝与诸葛真临《兰亭》刻石者。此帖云亦是摹晋真迹,在吴江史鉴所,匀整流便,矩度森然,恨结法小局促,乏萧散之趣耳。孙氏跋云,此真迹与褚河南《哀册文》俱藏吴江史明古氏。司寇购彼而遗此,岂不重赵供奉帖耶?据都元敬《寓意编》云,是集晋人书。唐初笔留至今,固是奇宝,何人刻石,今亦不甚流传。
此本自《金石录》、《宣和画谱》著录以来,以至清初徐俟斋手跋后之著录则未见,岂尔后即残毁入粤?滕跋与《珊瑚网》所录字字相合,惟吴跋烧去多字,故并录以备览。“集本多予生平所未见者”一句与墨跋异,谨藏下无之字,初稿完本或有易字也。
《金石录》谓智永千文“虎”字、“民”字、“基”字阙皆之,以避唐讳,遂疑为开元后人所书或临摹入石。(欧赵所见之本与薛刻不同,书画谱故分列为二,所见石印本有寿文承题跋,亦言与二公所见不同)。所见薛刻本“民基”二字无阙,而千文本无“虎”字,“号”、“虢”二字右旁亦无阙,此本惟见“虢”字,亦完好,赵崡石墨镌笔,智永千文跋云:召字草书似吕,俗本误,因作吕,而徐散骑亦此误。毕沅《关中金石记》云:律下欧褚所书皆召字。文徵明《甫田集》跋李建中书千文云:殷、敬、匡、恒,皆有阙笔,盖翼、宜、艺、真,四庙讳也。建中真宗时人,故所讳只此“玄”、“郎”二字,真庙以之事神,尤所深禁,而不避者,盖祥符五年,始上圣祖尊号,诏天下不斥犯二字,而此景祐五年书,实前五年也。张照《天瓶斋》题跋云:律吕之易召,让国之易逊,在树之易竹,贞洁之易清,恒岱之易泰,林睾之易皋,亨宰之易烹,研笑之易妍,旋玑之易璇,修祐之易佑,为后人妄改。让、贞、恒三字,因庙讳而易,则当在宋世。何绍基《东洲草堂》题跋云:李也卿藏本,敬字尚无末笔,是宋初拓。所见拓本、影印本,敬字末笔似后加。玄、让、匡三字,并缺末笔,惟非宋搨矣。此卷除玄、殷、敬、召、让、树、贞七字已毁,余皆具见,此疑可释。其硃圈恒、敦、悬三字,则不知何意。
《集古录》言:武帝得王羲之所书千文,命周兴嗣以韵之次。太平人物志《周兴嗣传》云:法书中有王羲之书千文,患其不伦,命周兴嗣以韵语为之。沪上影印清内府藏王书钟太傅千文钩填墨本,即三希堂帖所刻原本。清高宗跋云:王肯堂曾收之郁冈斋帖,谓米元章定为右军书。今检戏鱼堂帖,已有刻之。印识及徽宗书签并同,固不止郁冈斋所刻。而右军本有千文之说,由来已久。至武平一徐氏法书记,谓殷铁石默右军之迹。宋史《李至传》言武帝得钟繇书破碑千余字,命周兴嗣次韵。广川书跋,又谓诏令萧子云写进。此等淆讹公案,存而不论可已。戏鱼堂所刻,固有钟文王书之款。法帖王书中又有殷铁石字舛入。故坡诗有“已将铁石充逸少”之句。况古人言:拓书不祗限于毡蜡,如贞观之供奉拓书赵、韩诸辈。广川书跋所云:智永拓梁所集千字至八百之多,皆非濡脱也。此卷方整之致,颇近王希堂所刻千文及怀仁集圣教序。如《大观录》吴氏所言,固可上窥古法,不至尽蒙于宋帖板圆一泒也。
日本影印小山氏藏本,笔画锋芒,与所见南北朝唐代写经为近,而与智永千文薛刻本有异,或薛刻初拓本不如此。然所见皆非宋拓,非所敢论。惟小山本真书“佊”字少一撇笔,“讳”字火旁如王,有改画之迹。辞之左旁及草书“斩”字之斤旁,与“甚”字、“优”字,皆有异。薛刻草书“邑”字、“写”宇,亦不如小山本之妥,是否皆为钩刻之错误?小山本其跋称为出自智永,又谓出自右军。要为唐代钩模本,固去古未远。东坡谓永师欲存王氏典刑,以为百家法,故举用旧法,究之山阴真相何在?今之言北派与宗碑刻者,几有无王之论,则又何以解之。
武帝命周思纂将右军千文次韵成文以为诸王楷则,于是世有千文一帖。其摛辞遣意,有史黄门《急救篇》遗旨,不因其集王书而祗有功于书史。论史者谓当六朝(绮靡)泯乱之世,固可为小学之良好教本。未有雕版之前,惟藉写传,书法因而并重,以时代之需要,其模写之精工,当有过于后世。厥后书藉渐备,又以童蒙所习用而轻之。趋于风雅之流,更不道此矣。仓颉急就诸篇,古之善书人,每有写本,以为世法。《急就篇》如钟繇、王羲之、皇象、卫夫人,并有草书传本。《书画谱》所录,自智永以至明代,各体千文共四十四本。李唐之前,惟智永一家。何无六朝人所书?初唐欧、褚诸家,并以真书写之;孙过庭后,乃多以草书写之;李阳冰而后,乃有篆书写之,由是而后,并多草、篆二种,真书甚少;至元赵孟頫,乃有四体。由是而多四体二体之合本。于此乃可见,其时书学之风尚与各体盛衰与救之情状。尝谓千文一帖,关系于书学小学之效力,远过兰亭叙。世之鉴藏者,集搜模刻兰亭,自唐太宗以来,千有余年,相沿成风,而于千文,乃寂寂无闻。久欲汇集诸本而校论之,发凡于此,故赘而为之说。
跋中诸人事略并录于后以备览。夏克复、徐寓二人尚未检悉。滕宾,黄冈人,一名斌,字玉霄,风流笃厚,至大间任翰林学士,后入天台为道士。有《玉霄集》。吴宽,长洲人,字原博,号匏庵,以文行有声诸生间。成化中,会试、廷试皆第一。授修撰,累迁掌詹事府,入东阁,专典诰敕。进礼部尚书。卒谥文定。博学工时诗文,兼精书法,有《家藏集》。范允临,吴县人,字长倩,万历进士,仕至福建参议。工书画,与董其昌齐名。史鉴,吴江人,字明古,博学好古,高隐不仕,公卿颇重之。行谊表表,有纵横才。吴文定表其墓曰:世有行古执礼,才达论证,刚毅好义,高旷绝俗,如斯人者乎!徐枋,长洲人,字昭法,号俟斋,秦馀山人,明崇祯举人。工书画,明亡父殉,遂隐。汤斌抚吴,两屏从访之,不见。与沈寿民,巢鸣盛,为海内三遗民。先正事略列于遗逸之首,画征录每同文与也称之。有《居易唐集》、《俟斋集》。十年十一月三十日,罗恽学,黄宝璇录。 钤印:宝璇、罗恽、杳冥君宝、恽子旧学、无地不乐到处皆愁。
(二)顷检陆费墀帝王庙谥年讳谱云:宋人避讳至甚。淳熙文书式所载:一帝之讳多者至五十余字。前于恒、敦、悬三字加朱圈,未尽得其解。盖恒字乃真宗讳。悬字因始祖讳玄、朗,县、悬等字皆避。至敦字,光宗讳惇。所避虽在宣和之后,然嘉定间复有中兴馆阁储藏目,或其时重加检定之笔。或此卷宋高宗时流落民间,为藏者所加。既是宋讳,则必宋人之笔无疑。张天瓶所举让、贞、恒三讳外,树字英宗讳曙。所避亨字,或仍唐肃宗讳之旧。余字待考。都氏寓意编云:成化戊申,史家火作,书画多烬,惟欧、褚、赵模书数卷及薛尚宫钟鼎款识真迹独存,故范、徐二跋尚未言及残毁,则此卷是重经火劫矣。十一年四月十一日,原觉再识,宝璇录。 钤印:宝璇、罗恽
(三)卞氏《式古堂书画汇考》,录此卷。有周天球篆书“赵参军模集千文”引首。其后滕、夏、吴、范四跋外,尚有诸人观款。计伯颜一段,班惟志与仲亨子正敬思一段,严陵汪鹏升、永嘉薛漠一段,吾道一段,杨循吉一段,彭年一段,凡七段。前五段,在夏、吴跋前。后二段在后。今此观此卷并佚之。或是毁失,或因书于装池上而失去。人名辞典:元代有薛漠;亦永嘉人汗当是漠字之误。吾道,道字当是衍字之误。又范跋乃知前人所集真迹而书之者,真下多迹字,集字移于上。吴跋飒爽误飘爽。殆皆写刻之误也。此卷范跋有缺字,且装舛一行,故并录之。徐寓跋于八月,当在范跋后。及徐俟斋跋,卞氏均未录。覃溪云:令之,江村所録,向出于门下之手,故有疏误也。“褚登善有自书圣教序,笔法极类右军,后人遂谓唐集圣教序,非集聚之集,乃学习之习也。是殆不然。今观赵供奉所摹千文,一钩一画,步武右军,极似圣教序,乃知前人所集真迹而书之者,非习字之书奴明矣。千古之疑,一朝尽释,快哉!此笔今不可再得,仲宣其宝之,勿轻示人也。天启壬戌初夏,范允临题。”乾隆《石渠宝笈》有录此卷云:白麻笺本,行书,款云:太子右监门铠曹参军事臣赵模上。拖尾有滕宾、夏克复、吴仲宣、徐寓、范允临、徐枋诸跋。又杨循吉、彭年记语二。此卷旧装背有咸丰某年重装记字,岂圆明园之焚余物耶?十一年八月十日,原觉记,黄璇录。 钤印:黄璇
罗振玉(1866-1940):此卷原公考证至密,无待赘说,卷末有徐高士跋,称“癸卯十二月,秦馀杭山人俟斋徐枋题于东渚村庄。”考癸卯为康熙二年,高士时年四十二。是年夏,避迹秦馀杭山,依张德仲征君(我域)于东渚,屋止二间半。于时灵岩储公,方为高士营涧上草堂。此卷十二月尚称题于东渚,则移涧上新居,在明年也。曩作高士年谱,不能确定移涧上岁月,今观是卷,至为忻快。不仅以得见唐模晋帖为眼福已也。癸亥(1923年)五月朔,贞松罗振玉观并题记。 钤印:罗、振玉之印
梁启超(1873-1929):昭陵茧纸入不可见,此亦高曾矩矱也已。癸亥十月,梁启超敬观。  钤印:梁(押印)
庄蕴宽(1866-1932):同观者庄蕴宽时同寓京师。  钤印:思缄手书
王国维(1877-1927):此卷用笔峭拔,惟唐拓十七帖、宋拓怀仁集书,笔势似之。永师临本,摧刚为柔,乃用自家法,不若此本尚得覩山阴真面也。癸亥十月,海宁王国维观并记。 钤印:静安、王国维
汪大燮(1859-1929):唐贤名迹,未易多觏,此卷赵供奉书,固足见晋人书势。而玉霄跋语,凤舞鸾翔,又岂后世所及。原觉将南归,出此见示,不及留观,为之惘然!时癸亥十月廿三日也。汪大燮记。 钤印:汪大燮
于右任(1879-1964):五十二年(1963年)五月观,于右任。 钤印:右任
逸笔纵横意到成,烧香弄翰了余生。
窗前竹树依苔石,寒雨萧条待晚晴。
—倪瓒《题画》
(传)唐赵模集王羲之千字文卷
(附拓本)
◎ 提 要
《(传)唐赵模集王羲之千字文卷》(双钩廓填本)传为唐代弘文馆拓书名手赵模,以王羲之字迹集成千字文。本卷曾经火焚,上半部多烧缺,现存五十九行,五百九十字。卷后有元人滕宾,元末明初夏克复,明代吴宽、徐寓、范允临、徐枋,以及近代罗恽、罗振玉、梁启超、庄蕴宽、王国维、汪大燮、于右任题跋。
赵模《集王羲之千字文》自宋元以来记载不绝,经整理主要有两个藏本:郭天锡本和史鉴本。郭天锡藏本清初昙花一现,销声匿迹。而本拍品因卷后有吴宽为史鉴题跋,通常被认为正是史鉴藏本,经文嘉《钤山堂书画记》、汪砢玉《珊瑚网》、卞永誉《式古堂书画汇考》、《御定佩文斋书画谱》等重要书画文献著录,并极有可能正是《石渠宝笈初编》著录本。
徐邦达曾撰文指出二本卷后曾有元代钱佑、伯颜、班惟志、仲亨、子正、敬思、汪鹏升、薛汉与吾丘衍题跋观款一纸,被人拆下移配至唐代杜牧书《张好好诗》卷(现藏北京故宫博物院)。
本卷明代曾经刻帖,原帖虽已不存,但现今访得日本苏峰德富(1863-1957)所藏翻刻拓本,可帮助我们还原此卷遭遇火焚之前,以及卷后题跋尚未拆配时的完整样貌,更可借此进一步理清关于此卷的断代与认知,同时对于王羲之字迹的传承,对于双钩廓填本等诸多书法史问题提供新的研究素材与思考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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