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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价:RMB:260,000-320,000

拍卖日期:2009-05-30 00:0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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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卖会 : 2009春拍
作者 : 翟倚卫
尺寸 : 8.7×3.4×1cm
钤印 : 卫 北山输绿涨横陂 直堑回塘滟滟时
: “卫”款玉牌,精工化派
——玉雕大师翟倚卫攻玉释略
—石梓
经行远古良渚时期,迈入两汉,一路趔趄到清乾隆年间,中国玉文化几度高峰之后,精雕细琢之工,已经消弭殆尽。低谷荒戈之上,不禁喟然:玉犹存,工安在?所幸时逢安稳,百工复兴,追思访古,“上海工”韬晦多时,近年兴起,今朝重拾玉文化。而近两年被誉为“新海派”的翟倚卫,其人其工其新风,在这个精工创艺可能再度失传、美玉光华乍现的历史瞬息,偶然地被引入这座玉宅深院,曲径游回,终寻觅到极佳的一隅独处。这种偶然,也让治玉史存,在继往开来中,平铺给他必然应有的一席。
邂逅往往载满一生。14岁为免上山下乡,毅然进入上海玉石雕刻厂工业中学,与此后玉雕界“上海三杰”之刘忠荣、吴德生、易少勇,成为同学,这段源自迫不得已的玉缘偶结,于自小喜爱书画、功底扎实的翟倚卫,未尝不是莫大幸事。与“三杰”专事传统不同,1988年起,先后在日本以及瑞典的多年游学,让翟倚卫眼界大开。日本工艺精致细腻,设计感十足;北欧风格简洁大气,观感和实用并重。这二种截然不同的美学,锥进中国传统意蕴骨髓,令翟倚卫的审美DNA,异变进化,也令他审度中国玉雕市场的视力,从此透彻前瞻。2005年,对玉雕一味仿古的百无聊赖已经十分不耐的翟倚卫,正式捉刀,开始了自己的伏案深刻。
玉牌雕刻,方寸之上,展现题材、创思、构图、绘画、雕塑、书法、刀工以及打磨,是玉雕中的珠穆朗玛。玉雕第一大师——明代陆子冈,开创这一形制,乾隆时,“子冈”款玉牌的制作与风行,达到极致。翟倚卫在正式创作的甫一开端,便挑战这第一高峰,不成功便成仁。
首年,将静物首度引入玉牌创作,《满园春色》牌、《月季》牌,获“天工奖”优秀作品奖,初战告捷。次年,借和田仔玉的天然形体和玉皮,展现上海石窟门建筑及近代女性,前所未有,其《尚贤坊》牌、《晚妆》牌,分摘“玉鼎杯”及“天工奖”银奖,声名大振,此后,近现代人物题材,就成为其独树的一帜。继年,《倩影》牌,问鼎“天工奖”金奖,而《午茶时分》牌,亦得首届“神工奖”特别创意金奖。短短三年,翟倚卫在玉牌雕刻上的锐意先锋位置,奠定无疑,其创作风格,亦得成熟公认。
于传统处,北宋范宽,专擅山水,构图大胆,气势磅礴,崇山峻岭之中,树木鹿角枝桠,给予翟倚卫概括刀法。往往远景处树木草丛、婆娑人影,他都仿效范宽《溪山行旅图》运笔,虽简约几刀勾划,却形神生动。而在构图之上,范宽用一座硕大山顶竟敢占去三分之二画面的前卫姿态,也被翟倚卫的“拿来主义”借鉴,除背面多用行楷阳刻诗句外,正面玉牌上尽管留下大块大面,又往往辅之以西方的对称破缺美学,时而采用摄影般景深透视,层层推进,间或又取道现代平面设计中的平面、立体构成原理,将近、中、远三景压缩铺陈进同一层面。浅刻深雕,疏密得宜,中西合璧。2008年新作《西塘一隅》牌,集以上之大成。
《西塘一隅》牌正面构图,装饰效果十分强烈。右上角迁就和田仔玉本来形状皮色,自顾塌下去一块,然后借着两边留白,右边上角运用浅浮雕,实刻出江南水乡特有的屋檐,左下角竟纯粹用段传统纹饰平衡构图,顶上屋檐旁,则用深浮雕,特写出两只衔泥春燕,简约而不失细致。至于中间部分,居然抛弃透视,采用梯田式层层平铺,石径、屋宅、花楼酒肆、拱桥、路客、远水、舟船以及森天古木,一应俱全,全部细细刻划。整个画面合成后,却又合乎摄影原理,近景泛泛处是虚焦对应,中间的细腻景致,才是远远核对上的实在焦距。简单一面之上,构图、技法数番变度。而玉牌背面上下文饰过后,凸然现出金人蔡松年的《鹧鸪天·赏荷》一句:秀樾横塘十里香,水光晚色静年芳。正反两面,相映成趣。去过西塘的人一看便知,这站在“宅弄”始处,隔着细长的石板路径,向弄的尽头张望远处水乡的图景,实在就是这千年古镇的神髓——婉约清宁,诗情画意,又不乏一些绮艳风流——直让人联想起张爱玲、胡适等人都赞不绝口的《海上花列传》。
而礼玉,也是翟倚卫玉牌艺术中最与他人区隔之处。周朝礼玉文化影响坚深,无论玉色纯洁抑或斑驳,一律礼之。到得后世才讲究纯、白之色,玉器的功能也大多倾向于佩戴狎玩,玉工的因材施艺,亦只是怜惜材质贵重,礼敬之心其实大减。及至金代利用俏色巧雕的“秋山玉”大量出现,并对元明清的玉雕形成颇大影响,也是沿袭文人玩味“病梅”的癖好,这种原本玉色不纯的缺陷,契合上了文人士族的审美心思,才得以盛行罢了,也并非恢复礼玉古风。再至近年迁就玉材、俏色巧雕风行,则更是完全展现艺术审美,玉石古意汰涣,惟留余烬。
翟倚卫倒有些不同。若说他2008年获“天工奖”金奖的《早春》牌,还更多是俏色巧雕,美轮美奂的品色实属一流的话,那么《西塘一隅》牌右上方的显露皮色和特意塌陷,就是纯粹的尊重玉石本身品性、不加人工雕琢了。同样的情形也在他的代表作品《含颦》、《露姿》以及《倩影》等玉牌中——或突出皮色,或保留不规则的原本形状——不乏显露。尽管这点天然,偶尔会在人为定制的美学原理中,显出一些突兀,但若追根溯源,这对称破缺之美,也正是生命本质得以绽放活络的缘起——宇宙即是从一次对称破缺的爆炸而产生。这种特意的尊重跟保留,让玉石在自然及时间的夹磨对话中,形成丰厚圆滑的同时,也能够惬意地流露一点它的本来性情,让我们得知,它与时空轰轰烈烈、万转千回了一场之后,也还有点什么东西在。在人为中,载了一点天道,这也才是古老的玉石文化特有的魅力。
提及文化与审美,不得不追溯传统士族。帝王贵胄、士大夫和市井草民,这三者的趣味,就是中国自古以来的文化拼图。而士大夫的审美趣味随着唐代的经济盛大、文化灿明,逐渐提升为主导,又经宋代逐渐确立之后,这种倡导人文、意境、雅致的知识分子审美,就开始蔚为壮观了。尽管这一阶层在政治上从来居于弱势,惨烈不堪睹目,但于文化艺术方面,却几乎是垄断与引导主流的。譬如明代的陆子冈,即是其创艺双绝,受到文人士族的极力追捧,才得以声名浩荡,由一位传统工匠,一跃突破局限,成为在“玩物”上刻意留名的玉雕大师第一人。这种由知识分子引发的审美取向是必然之律,即便在中华大地上,它突兀地折断了一个时期,此后也会续起。
一切有时。公元两千年后,内地中产阶层逐渐显形。他们高知、富有、中西合璧,数量可观,引导时尚潮流,与传统士族特征吻合。更重要的是,他们对文化及审美的需求,处于饥渴。加之国家经济进入加速,与国际接轨自1949年之后前所未有,创意产业喷薄而发,各种被断代了的传统工艺,于是重新稳健上路。
每一个时代都希望能在前承之中有所突破。当代的传统工艺传承者,无论居于百工哪一门类,都有一个共同之处——传统手工与当代智思兼而有,眼界空前宽泛。这种有异于前朝工匠的禀赋,让他们敢于像当年的陆子冈一样,存在一个望想,即颠覆工艺时代,让传统的精工,真正进入抒写文化及艺术的高境。翟倚卫便也是于此时,恰好不偏不倚,早迈出半步。他在本已复兴的“上海工”玉牌之上,又提出“海派”之说,意图便是让“工”真正变作“艺”。其自身则又因将点、线、面的西方设计理念和现代题材引入玉牌创作,于是在近两年作品连获金奖之后,开始被誉为“新海派”。他的“卫”款玉牌,也因承上启下、中西兼顾之故,而带有明显的新士族文化气息,得以被20至40余岁品位高端的新士族阶层,迅速认可,成为玉牌雕刻的航向风标,即便有仿,也是仿得了工,仿不去艺与意。
胡兰成在描述初见张爱玲时写道:我常时以为很懂得了什么叫惊艳,遇到真事,却艳亦不是那艳法,惊亦不是那惊法。玉雕大师翟倚卫“卫”款玉牌的出其不意,让人看去,便像是回光溯史,张爱玲初现时的惊艳,而那惊艳喜爱,又统化作一个“好”字——各种感情与思想可以只是一个好,这好字的境界是还在感情与思念之先。
拍卖场次 : 现当代雕刻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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